回到老房子时,天色已经擦黑。林小满把笔记本摊在书桌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陈秀兰、深圳”这两个关键词,心脏因激动而怦怦直跳。阿柚飘在一旁,周身的白光比白天明亮了些,映在纸页上,像是在无声地鼓励她。
“张科长说陈阿姨十五六年前就去了深圳定居,这么多年过去,想找到她肯定不容易。”林小满咬着笔杆,眉头微微蹙起,“我们没有她的电话、地址,甚至不知道她现在的名字有没有变,只能试着先写封信,看看能不能通过纺织厂的老同事转达。”
阿柚点点头,指尖轻轻落在“陈秀兰”三个字上,白光泛起细微的涟漪:“她还记得我喜欢橘子味的硬糖,肯定是个重情义的人,如果她能看到信,一定会愿意帮我们的。”模糊的记忆里,那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女人笑着递来糖果的样子,此刻变得格外清晰。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在信纸上郑重地写下标题“致陈秀兰阿姨的求助信”。她没有急于动笔,而是转头看向阿柚:“你有没有想对陈阿姨说的话?或者对妈妈说的,我都可以写进去。”
阿柚的身影轻轻晃动,眼底泛起温柔的光晕:“告诉她,我还记得她的橘子糖,还记得她给我讲的纺织厂的趣事。告诉妈妈,我没有怪她,我很想她。”透明的泪珠滑落,落在信纸边缘,化作点点星光,晕开一小片浅浅的痕迹。
林小满点点头,眼眶发热,握着笔的手却格外坚定。她在信里详细说明了情况:自己是陪伴阿柚长大的朋友,偶然发现了阿柚母亲李慧留下的信,得知阿柚生前的遗憾,希望能找到陈秀兰阿姨,打听李慧的下落,帮阿柚完成心愿。
她还特意写了阿柚对橘子糖的记忆,写了信里提到的湖边纸船、巷口银杏,那些专属于二十年前的细节,希望能唤起陈秀兰的回忆。信的末尾,她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言辞恳切地请求陈秀兰看到信后能与她联系。
“这样写可以吗?”林小满把写好的信读给阿柚听,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阿柚飘到书桌前,逐字逐句地看完,白光温柔地包裹住信纸:“很好,这样她一定会感受到我们的诚意。”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我很想她”三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不知道妈妈现在过得好不好,她会不会……还记得我。”
“一定会的!”林小满握住阿柚微凉的手,“母女连心,她肯定一直记着你。等我们找到她,你们就能好好聊聊了。”
第二天一早,林小满把信打印了两份,一份寄给红光服饰有限公司的张科长,请他帮忙转交给可能认识陈秀兰的老同事;另一份则通过朋友联系到深圳当地的社区志愿者,拜托他们帮忙在老住户群里转发寻人信息。
做完这一切,林小满心里既期待又忐忑。她坐在书桌前,看着那叠泛黄的信笺,突然想起阿柚母亲信里提到的“替你去看银杏,替你折纸船”,转头对阿柚说:“等我们找到你妈妈,我们一起去巷口看银杏,一起去湖边放纸船,就像信里说的那样。”
阿柚笑着点头,周身的白光愈发温暖:“好,我们一起去。”
接下来的几天,林小满每天都在期待中度过,手机不离身,生怕错过任何消息。阿柚的力量依旧有些波动,但每次提到寻找母亲的进展,她的白光就会变得稳定些,身影也清晰些。
周三下午,林小满正在上班,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深圳号码。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颤抖着按下接听键。
“喂,请问是林小满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位中年女士温和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南方口音。
“我是!您是……陈秀兰阿姨吗?”林小满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哽咽,周围同事投来疑惑的目光,她连忙捂住嘴,跑到楼梯间。
“是我,”陈秀兰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我昨天看到社区群里的寻人信息,看到橘子糖、纸船那些细节,一下子就想起了李慧和阿柚。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她们。”
林小满激动得说不出话,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阿柚飘在她身边,周身的白光剧烈波动,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陈阿姨……真的是你吗?”
“阿柚?”陈秀兰似乎听到了什么,语气里带着惊讶,“是阿柚的声音吗?我好像……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是我,陈阿姨,”阿柚的声音哽咽,“我还记得你给我的橘子糖,很甜。”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陈秀兰压抑的哭声:“好孩子,委屈你了。当年你走后,李慧整个人都垮了,在纺织厂待了半年就辞职去了深圳,投奔她远房的姐姐。我后来也来了深圳,偶尔会和她联系,只是五年前,她姐姐家搬迁,我们就失去了联系。”
“那您知道她现在大概在哪个区吗?或者有没有其他联系方式?”林小满急忙问道。
“她当年住在罗湖区,在一家花店上班,”陈秀兰努力回忆着,“我记得她花店的名字叫‘小满花坊’,她说这是她给女儿取的小名,可惜没能用上。对了,她还说,每年阿柚生日那天,她都会去附近的湖边放纸船。”
“小满花坊!”林小满和阿柚同时惊呼。林小满的名字里有“小满”,阿柚母亲的花店竟然叫这个名字,这或许就是命运的羁绊。
“阿柚的生日是……”林小满连忙问道。
“10月26日,”陈秀兰准确地说出日期,“再过半个月就是了。如果她还在深圳,肯定会去湖边放纸船的。”
挂了电话,林小满激动得浑身发抖。阿柚的身影在她身边旋转,周身的白光亮得刺眼,清晰得几乎与常人无异。“我们去深圳!”林小满紧紧握住阿柚的手,“我们去罗湖区,找‘小满花坊’,去湖边等妈妈!”
阿柚用力点头,眼泪滑落,却笑得格外灿烂:“好!我们去深圳!”
夕阳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洒进来,照亮了两人紧握的手,也照亮了她们眼中的希望。跨越山海的寻人信终于有了回音,她们离真相,离团聚,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