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蹲在阁楼角落,指尖抚过木箱上斑驳的铜锁。铁锈在指腹留下暗红痕迹,像极了多年前那个雪夜,阿阮指尖沾染的梅花印。窗外的风卷着深秋的落叶撞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与木箱里隐约传来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在空旷的阁楼里漾开层层涟漪。
“真的要打开吗?”阿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她的身影半透明地映在地板上,裙摆随着风轻轻晃动,却没有扬起一丝尘埃。
林墨回头,看见阿阮正望着木箱,眼神复杂。自从上周在老宅阁楼发现这个尘封的木箱,阿阮就变得有些异常,时而对着木箱发呆,时而在夜里低声啜泣。林墨知道,这个木箱里一定藏着阿阮不愿提及的过往。
“总要面对的。”林墨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这是他从父亲留下的遗物中找到的,钥匙串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铜铃,轻轻一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钥匙插入铜锁,轻轻一拧,“咔哒”一声,锁开了。林墨掀开木箱盖子,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一件件衣物,还有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阿阮的身影瞬间变得飘忽不定,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些衣物,指尖却径直穿了过去。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眼泪从眼角滑落,滴在地板上,瞬间消失不见。
“这是你的东西?”林墨拿起一件蓝色的旗袍,旗袍的料子已经有些磨损,但依旧能看出精致的刺绣。他记得,阿阮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穿的就是这样一件蓝色旗袍。
阿阮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哽咽:“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她的目光落在日记本上,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思念。
林墨拿起日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民国二十六年,秋,与君初遇。”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依旧能感受到书写者当时的喜悦。
“这是你的日记?”林墨问道。
阿阮轻轻点头,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想起了那个秋天,在苏州的园林里,她遇见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他们一起赏菊,一起听雨,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可好景不长,战争爆发,少年应征入伍,从此杳无音讯。
林墨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日记,里面记录着阿阮的喜怒哀乐。从最初的甜蜜爱恋,到后来的苦苦等待,再到最后的绝望无助,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深情。
“他说过,等战争结束,就回来娶我。”阿阮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伤,“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始终没有等到他的消息。后来,我生病了,不久就去世了。我不甘心,我的魂魄一直停留在这座老宅里,等着他回来。”
林墨放下日记,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阿阮的执念竟然如此之深。他看着阿阮苍白的面容,轻声说:“也许,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阿阮摇了摇头,泪水流得更凶了:“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了。我在这座老宅里待了七十多年,早已看透了生死。只是,我始终放不下那段感情。”
林墨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阿阮,有些伤痛,只能靠时间来抚平。他拿起日记本,继续翻看下去。在日记的最后一页,写着这样一句话:“君若安好,便是晴天。若君已逝,我愿化作孤魂,守你一世安稳。”
看到这句话,林墨的眼眶湿润了。他转头看向阿阮,发现她的身影变得更加透明了。
“阿阮,”林墨轻声说,“他一定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好好安息。”
阿阮苦笑一声:“我也想,可我做不到。这座老宅,承载了我太多的回忆,我舍不得离开。”
林墨站起身,走到阿阮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他的手无法触碰到她,但他希望能给她一丝温暖。
“我帮你找他。”林墨坚定地说,“我会查清楚他的下落,给你一个交代。”
阿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真的吗?”
林墨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做到。”
就在这时,日记本突然掉落在地上,页面被风吹得快速翻动。林墨弯腰去捡,发现日记本的最后几页竟然粘在了一起。他小心翼翼地将页面分开,发现上面写着几行模糊的字迹,似乎是阿阮临终前写下的。
“若有来生,愿不再相见,免我一生思念之苦。”
看到这句话,阿阮的身影剧烈地晃动起来,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林墨愣住了,他没想到,阿阮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看着空荡荡的阁楼,心中充满了失落和不舍。
窗外的风停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阁楼,照亮了木箱和地上的日记本。林墨拿起日记本,轻轻合上,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查清楚那个少年的下落,完成阿阮最后的心愿。
他收拾好木箱里的衣物和日记本,转身离开了阁楼。老宅的走廊里,阳光斑驳,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阿阮的气息。林墨知道,阿阮虽然离开了,但她的故事,将会永远留在这座老宅里,留在他的心中。
走出老宅,林墨抬头望向天空,天空湛蓝,白云朵朵。他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沉重渐渐消散。他知道,人生总有太多的遗憾,但只要心怀希望,就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明。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帮我查一个人,民国时期的军人,名叫沈书言……”
电话那头传来回应,林墨点了点头,挂断了电话。他看着老宅的大门,心中默念:“阿阮,等着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秋风轻轻吹过,老宅的大门缓缓关上,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而林墨的脚步,却坚定地朝着前方走去,他知道,一段新的旅程,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