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武帝程烈的旨意,如同四道裂空霹雳,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遍四方。京城一夜肃奸的雷霆手段,与朝堂之上不容置疑的讨逆决心,彻底震慑了那些尚在观望、甚至心怀侥幸的势力。王弼叛国,天下共讨!这已非简单的边镇骚乱,而是定鼎新朝之后,关乎国本的正邪之战!
旨意传至陇右、朔方等周边军镇,原本态度暧昧的节度使们再无犹豫,纷纷上表誓死效忠,并立刻调遣兵马,接受征西大将军林远的节制。一时间,大胤西线边境,战云密布,旌旗向西,刀枪如林!
河西,凉州城,节度使府邸。
王弼接到京城传来的消息(其京中暗桩虽被拔除大半,但仍有个别漏网之鱼以特殊渠道将噩耗传出),又闻听林远已总督周边诸军,陈兵边境,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随即化为一片死灰。他手中那份抄录的圣旨被他攥得如同咸菜,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程烈小儿!安敢如此!安敢如此!!”他猛地将案上珍贵的砚台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状若疯魔。他没想到程烈如此果决,更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京城网络竟在旦夕间土崩瓦解,连儿子王冲都落入了天牢!
“大帅,事已至此,悔之晚矣!”心腹幕僚面色惨白,颤声道,“林远乃沙场宿将,麾下北境精锐更是虎狼之师,如今又得周边诸镇兵马,声势浩大……我们,我们恐难抵挡啊!不若……不若上表请罪,或可保全……”
“请罪?”王弼猛地转头,双目赤红如同滴血,一把揪住幕僚的衣领,“请罪就能饶过我?就能救回冲儿?程烈那厮,心狠手辣,连程谨和阴煞真人都说杀就杀,他会放过我?!这是要赶尽杀绝!”
他一把推开幕僚,如同困兽般在厅内来回踱步,喘着粗气:“投降是死,抵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凉州城高池深,我军尚有五万精锐!只要拖住林远,等待草原援军,或者……幽瞳殿那边能制造混乱,未必没有翻盘的机会!”
他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多年的野心与对权力的贪婪,早已蒙蔽了他的理智,将他推上了这条绝路。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死守凉州!所有粮草物资集中调配!另,再派死士,不惜一切代价,联系草原大汗和幽瞳殿,告诉他们,若我河西覆灭,下一个就是他们!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应该懂!”
……
京城,点将台。
与西苑演武不同,此次誓师,气氛更加肃杀,目标更加明确——西征,平叛!
台下,五万由北境老兵与新编京卫精锐混编的大军肃立无声,铁甲反射着冰冷的寒光,一股经历过血火淬炼的彪悍之气直冲云霄。林远顶盔掼甲,手持程烈亲赐的“征西”帅剑,立于阵前,目光如电。其身后,是一众摩拳擦掌、杀气腾腾的将领。
程烈依旧是一身玄色戎装,外罩暗金披风,立于高台。他没有冗长的动员,目光扫过台下无数双坚定的眼睛,声音如同金铁,穿透云霄:
“河西王弼,世受国恩,不思报效,反怀狼子野心!勾结外敌,窥探军机,意图裂土封疆,祸乱社稷!此等不忠不义之逆贼,天地不容,人神共愤!”
他手臂猛地挥向西面:“今日,王旗西指,便是要涤荡妖氛,犁庭扫穴!用叛逆之血,染红我大胤战旗!用胜利之功,铸就尔等不朽勋业!”
“朕,在京城,等着尔等凯旋的消息!待到功成之日,朕必亲迎于十里长亭,为尔等——庆功!”
“万岁!万岁!万岁!”
五万将士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战意沸腾,杀气盈野!林远拔出帅剑,剑指西方:“出征!”
“轰隆隆——!”
铁蹄踏地,如同雷鸣!庞大的军阵如同苏醒的钢铁洪流,带着碾碎一切阻碍的决绝,向西开拔!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王旗西指,剑指凉州!
……
就在西征大军开拔的同时,御书房内,程烈正与萨仁对坐。
“陛下,西征已启,京城防务……”萨仁眼中带着关切。林远带走了大部分精锐,京城守备难免空虚。
“无妨。”程烈神色平静,“京营尚有数万兵马,更有‘烈阳营’留守。朕已命赵干加强监控,京城固若金汤。”他顿了顿,看向萨仁,“朕召你来,是另有要事。”
他取出一枚散发着淡淡空间波动的玉简,递给萨仁:“此乃苏影最新传回的消息。关于你的身世,以及……青霖仙藤与羽神翎羽的奥秘,有了一些线索。”
萨仁精神一振,连忙接过玉简,神识沉入。片刻后,她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恍然:“极西之地……羽神遗民……天空之城‘云翼城’……青霖仙藤竟是维系其存在的三大圣物之一?”
玉简中的信息支离破碎,却指向了一个遥远而神秘的所在——位于大陆极西、常人难以抵达之处的羽神遗民聚居地,云翼城。而青霖仙藤,与另外两件名为“风吟石”、“光耀之心”的圣物,共同维系着那座天空之城的悬浮与能量。约二十余年前,似乎因内部变故或外敌侵袭,青霖仙藤失落,随之失踪的,还有当时守护圣物的一支遗民,其中便包括萨仁的父母。
“根据苏影探查到的古老记载,完整的青霖仙藤,结合羽神血脉与特定的仪式,或许能激发其真正的力量——不仅仅是治愈,更可能涉及生命升华与……沟通天地。”程烈缓缓道,“这对你,对朕,或许都至关重要。”
萨仁抚摸着怀中那根温热的翎羽,感受着血脉深处的共鸣,目光逐渐变得坚定:“陛下,妾身想去。”
她想去寻找自己的根,想去弄清楚父母失踪的真相,更想去获取那份可能帮助到程烈的力量。
程烈看着她眼中的决然,点了点头:“朕知你心意。但极西之地,路途遥远,险阻重重,非比寻常。你现在去,太过危险。”
他话锋一转:“待河西平定,朝局彻底稳固,朕,亲自陪你西行。”
萨仁心中一暖,知道这是程烈对她的保护与承诺。她重重点头:“好,妾身等陛下。”
两人又商议了片刻关于利用青霖仙藤残余力量辅助伤兵救治、以及借助其生机尝试培育灵植,以期缓慢改善帝国资源状况的设想。萨仁在这方面展现出极高的天赋与兴趣。
送走萨仁后,程烈独自立于巨大的疆域图前,目光先是落在激烈交锋的河西战场,随后越过广袤的戈壁沙漠,投向了那片标记着“未知”与“险地”的极西区域。
内有叛臣需平,外有强敌环伺,更有神秘的修行世界与萨仁的身世之谜等待探索。这皇位,从来不是终点,而是征途的新起点。
他感应着识海中缓缓运转、与国运联系愈发紧密的万象天机匣,尤其是那第六色区域微弱的波动。
“力量……朕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他低声自语,眼中燃烧着不容置疑的野心与坚定。
无论是横扫六合的皇权,还是超越凡俗的修行之力,他都要牢牢握在手中!
……
河西战场,战事惨烈。
林远用兵老辣,并不急于强攻凉州坚城,而是分兵掠地,清扫外围,切断凉州与外界联系,同时不断以小股精锐骚扰,疲敌扰敌。王弼困守孤城,初时还指望草原援军或幽瞳殿制造混乱,但草原方面因使者被扣,加之对程烈的忌惮,迟迟未有实质动作;幽瞳殿更是踪迹缥缈,似乎暂时偃旗息鼓。
绝望之下,王弼只能凭借凉州城防负隅顽抗。攻城战持续了半月,双方伤亡皆不小。最终,林远找准机会,趁夜派出“烈阳营”骨干组成的敢死队,凭借远超常人的实力与对火焰力量的粗浅运用,强行炸开了一段城墙,大军蜂拥而入!
凉州城,破!
王弼见大势已去,于节度使府中纵火自焚而死。其麾下主要将领或战死,或投降。
历时近一月的河西之乱,终以王弼伏诛、凉州光复而告终!
捷报传回京城,万民欢腾!烈武帝的威望,达到一个新的顶峰!
程烈于金銮殿上,厚赏西征将士,任命新的河西节度使,妥善安置降卒与百姓,迅速恢复河西秩序。
内患暂平,程烈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更远方。朝堂的琐事,帝国的治理,固然重要,但他深知,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草原的威胁,幽瞳殿的阴谋,西域火鸦山的秘密,极西之地的召唤……都在等待着这位雄心万丈的烈武帝。
他站在皇宫的最高处,俯瞰着这座已然被他牢牢掌控的帝都,以及那广袤无垠的江山。
他的征程,是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