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亿嘴唇微动,本想劝阻雪莹的决断。但话到嘴边,却突然想起当年在云隐宗天心殿的考验——那场关于仁慈与大局的残酷试炼。
“吴仙师?”雪莹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您觉得该如何处置?”
吴亿深吸一口气:“按你说的办吧。”
雪莹微微颔首,转身对一名雪族修士下令:“按计划执行。所有俘虏,包括那些‘暗蚀者’,全部处决。尸体悬挂在城门示众三日,让全城都看清楚背叛者的下场。”
修士领命而去,大殿内一时陷入沉默。
片刻后,雪莹打破沉默:“吴仙师,林大人特意交代过,寒髓城库房里的资源,您可以随意取用。这次剿灭冰地精,抄出了不少好东西,或许对您的修炼有所帮助。”
吴亿点头道:“多谢。不过当务之急是确保城内再无隐患。那些冰地精的地下通道……”
“已经全部封锁。”雪莹走到大殿一侧,推开一扇暗门,“吴仙师请随我来。”
暗门后是一条向下的螺旋阶梯,寒气扑面而来。随着深入,两侧冰壁上镶嵌的荧光苔藓发出幽幽蓝光,照亮了前路。
“这里是冰棘堡的秘库,存放着历代城主积累的珍品。”雪莹的声音在幽暗的通道中回荡,“冰地精的黑市货物则存放在另一处,等清点完毕再带您去看。”
阶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玄冰门,门上刻满繁复的符文。雪莹割破指尖,将一滴血珠弹在门中央的凹槽处。血液顺着纹路蔓延,整扇门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散于无形。
秘库内的景象让吴亿呼吸一滞——
成排的冰晶架上,整齐摆放着各种天材地宝:千年雪莲被封在透明的玄冰中,花瓣上的纹路清晰可见;深海珠母散发着柔和的月白色光晕;几块足有人头大小的寒髓玉被雕成莲花形态,灵气几乎凝成实质。
“林大人说过,您修炼的功法特殊,需要五行均衡的灵材。秘库东侧里面都是历代收集的五行精华,您尽管取用。”
吴亿顺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无数颜色各异的玉匣。打开一看,金系的“寒铁精髓”、木系的“冰苔王晶”、水系的“千年寒髓”、火系的“地火炎心”和土系的“玄黄土精”,无一不是极品!
“这些……”
“都是您的。”雪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大人特意嘱咐过。”
吴亿心中微暖,师兄始终记得他的修炼需求。但随即又想到地牢中那个被“冰魄噬心”的海盗,和林寒眼中越来越明显的幽蓝光芒,心头又是一紧。
“雪莹姑娘,师兄他……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她沉默片刻,低声道:“吴仙师也察觉到了?林大人自从与寒无狱……融合后,性情确实有些变化。手段越发冷酷,有时眼中蓝光大盛,仿佛变了个人。”
她犹豫了一下,继续道:“最奇怪的是,他胸前的冰鳞最近搏动得越来越剧烈,甚至在议事时会发出轻微的嗡鸣。霜月祭司说,那是寒无狱意志活跃的征兆。”
吴亿心头一沉。果然,师兄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不过,”雪莹话锋一转,“正是这种铁血手段,才让各族真正臣服。北风苔原弱肉强食,仁慈只会被视为软弱。”
吴亿没有接话。他理解雪莹的想法,但更担心师兄被寒无狱的意志侵蚀。
“雪莹姑娘,我想去看看那些从冰地精处抄没的物品,尤其是与‘黑齿峡湾’海盗有关的线索。”
雪莹会意:“吴仙师是担心幕后还有黑手?跟我来。”
两人离开秘库,穿过几条暗道,来到一处临时改建的仓库。这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物品:成箱的灵石、各种法器、药材,甚至还有几个笼子里关着罕见的冰原妖兽。
“这些是从冰地精各处据点搜出的。”雪莹指向角落里的几个大箱子,“那些是与海盗往来的证据。”
吴亿快步走去,翻检起来。大部分是些账册和货物清单,记录着冰地精与海盗交易的明细。但当他打开最底层的一个冰匣时,瞳孔骤然收缩——里面有一块古朴的玉简。
吴亿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古朴的玉简,神识探入其中。刹那间,一幅幅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那是一艘通体漆黑的巨型战舰,舰身线条流畅如刀,表面覆盖着无数繁复的暗金色符文,在虚空中无声滑行。最令人震撼的是,战舰两侧伸展出十二对如同昆虫节肢般的巨大翼板,每一片翼板上都镶嵌着数以万计的棱镜,在星光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晕。
“虚空战舰‘幽煌’……”吴亿喃喃读出玉简开篇的文字,“上古修士为横渡虚空所造,可穿梭界域,无视空间壁垒……”
他继续往下阅读,越看越是心惊。这艘战舰不仅拥有恐怖的破坏力,更能携带上千名修士进行跨位面远征!玉简中还详细记载了战舰的操控方法和核心构造,尤其是驱动战舰的“虚空引擎”,竟是以破碎的界核为动力源!
“这……这简直是战争机器!”
雪莹见他神色不对,关切道:“吴仙师,发现什么了?”
吴亿将玉简递给她:“你看看这个。”
雪莹接过玉简,片刻后同样面露惊骇:“这……”
玉简末尾,那里用血红色的文字标注着三个地点,正是先前林寒从海盗记忆中看到的古老海图上的标记!
“大漩涡……泣血礁……葬星渊……”
吴亿眉头紧锁:“更可怕的是,玉简中提到,这艘战舰在三千年前的大战中受损,分裂成了三部分。若有人集齐这三部分……”
“就能重组‘幽煌’战舰!”
两人对视一眼。
“必须立刻通知师兄!”吴亿急声道。
雪莹却按住他的手臂:“等等,吴仙师。林大人此刻正在剿灭冰地精地下城,恐怕无暇分心。”
吴亿眼中精光暴涨,手指不自觉地攥紧玉简:“若能得到这艘‘幽煌’战舰,师兄就有足够的力量对抗寒枫林氏了!”
他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雪莹:“立刻给我准备最快的冰驼,我要马上出发前往冰地精的领地!”
雪莹还想再劝,但见吴亿神色决然,只得轻叹一声:“那您稍等,我亲自去准备。”
她快步离开仓库,留下吴亿一人凝视着玉简。
“有了它,师兄就不必再受寒无狱的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