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板在焦糖废墟上划出歪斜的轨迹，后半截橡胶早就被空间黑洞啃得只剩骨架，每颠一下就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李狗蛋伏在板上，手死死攥着灵宝袋，碎片的温度透过布料烫进掌心。
他没回头，但耳朵听着。
金焰和黑气碰撞的声音弱了，小麒麟那股倔劲儿撑不了太久。冷血医生的脚步不会停，那种人，踩着别人骨头走路都嫌不够响，非得碾碎了才安心。
“再快点……”他咬牙，舌尖一咸，血味炸开，脑子瞬间清醒。
十万次人生在脑里翻滚，十七种反击路径像辣条包装袋一样哗啦啦展开又撕碎。最后一包五香辣条还在口袋里，没动。不是舍不得，是知道——这玩意儿，得当炸弹使。
前方地上，姜饼人的残躯歪在那儿，胸口烤箱裂成蛛网，齿轮还抽搐着转半圈、卡住、再转。高频震动的弱点，就是它自己造的。
李狗蛋猛地蹬地调头，滑板一个甩尾横移，直冲残骸而去。
“阿喵！”他吼，“叠音斩！”
话音未落，一道橘影从灵宝袋里窜出，四爪落地，尾巴一甩，剑气如刀刻地，在空中划出八道弧形凹槽，正好围成个喇叭口，对准姜饼人胸口。
“懂我意思不？”李狗蛋把辣条往地上一拍，包装袋炸开，灵气灌入，袋子像鼓皮一样绷紧震颤。
阿喵咧嘴，露出小尖牙：“你让我唱戏？”
“不是唱，是炸！”李狗蛋一脚踹在姜饼人关节上，残存的机械神经被刺激，糖壳“吱——”地一声尖叫，频率拉到极致。
那声音像是指甲刮黑板，混着金属扭曲的杂音，普通人听一秒就得跪地捂耳。可在这甜点大陆，偏偏成了武器。
阿喵爪子猛按地面，八道剑气共鸣腔同时共振，把尖鸣聚焦放大十倍，音波如潮水般涌向李狗蛋面前的辣条包装袋。
袋子鼓起，又塌下，再鼓起——
“就是现在！”李狗蛋双掌一合，灵气全数压进袋膜，音波被压缩到极限，猛然反弹！
“轰——嗡——！”
一道螺旋金虹从袋中射出，裹着剑气与音波，直贯冷血医生胸口。黑气刚要封锁，却被高频震波撕开裂缝，金虹穿胸而过，医生闷哼一声，连退三步，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他低头看了眼胸前裂开的白大褂，又抬眼看向李狗蛋，眼神第一次变了。
不是轻蔑，不是算计，是惊疑。
“你让剑灵掌握了双律之力？”他声音仍稳，可握剑的手指微微发抖。
李狗蛋没答，只把最后一包辣条塞回口袋，冷笑：“你以为我靠的是运气？我每天活十万次，专挑你想不到的路走。”
阿喵跳上滑板前端，喘着粗气，毛都炸了半边，可眼睛亮得吓人。刚才那一击，它感觉到了——剑气不再是孤零零的一道光，而是和声音缠在一起，像两条蛇绞着往上爬。原来打架还能这么玩？
“喂，老猫。”李狗蛋低声，“待会我喊撤，你就护住小麒麟，别让他傻愣着挡刀。”
阿喵瞥他一眼：“你管我叫啥？”
“叫你祖宗也行，先活下来再说。”
话音刚落，远处河心金焰一晃，小麒麟踉跄着冲出战场，四肢颤抖，额心符文忽明忽暗，却还是死死盯着这边。
“你们……快走。”它声音沙哑，“我还能拖住他。”
李狗蛋二话不说，脚下一蹬，滑板贴地疾驰，抢在小麒麟前面跃下板身，一把将它推进灵宝袋。
“我不是一个人。”他盯着冷血医生，声音沉得像压了秤砣，“从拿到碎片那一刻起，我就模拟了十万次怎么回来——每一次，都有你们。”
冷血医生冷笑：“情感是累赘，你带着它们，只会死得更快。”
“那你告诉我。”李狗蛋反手掏出防滑粉罐，咔嚓拧开，“你他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抓住我妹妹？”
粉末喷出，空中瞬间凝成一片灰雾，短暂静滞了空间扩张的速度。阿喵会意，剑气环绕三人，形成一层薄盾。
滑板借着最后一点动力腾空，掠过焦糖废墟，消失在森林深处。
冷血医生站在原地，没追。
他抬起手，指尖黑血缓缓滴落，砸在糖地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腐蚀出一个小坑。
“双律之力……有意思。”他低语，“看来得提前启动‘拟情丹’第三阶段了。”
他缓缓收剑，掌心齿轮符印一闪而没。
远处饼干城堡顶端，黑旗再次无风自动，齿轮缓缓转动，仿佛某种倒计时正在逼近。
森林深处，李狗蛋靠在一棵巧克力树后喘气，滑板躺在地上，雷劫珠碎屑闪了几下，彻底熄了。
阿喵瘫在板上，肚子一起一伏：“我说……下次能不能别拿我当音响用？”
“能。”李狗蛋摸出最后一包辣条，撕开一角，递过去，“但你得先告诉我，刚才那招，能不能再来一次？”
阿喵瞥他一眼，叼过辣条，嚼了两下，忽然抬头：“你早计划好了吧？用姜饼人当扩音器，拿我当炮台，自己当导演。”
“哪有那么复杂。”李狗蛋咧嘴，“我就是觉得，辣条配音波，比微波炉加热还带劲。”
阿喵哼了声，懒得拆穿他。十万次模拟的事，它早猜到了。这家伙每次打架前眼神都不对，像是已经打完一百遍。
灵宝袋突然轻轻一动。
李狗蛋低头，拉开袋口，小麒麟缩在里面，金焰微弱，可眼睛还睁着。
“我没走。”它说。
“我知道。”李狗蛋把袋口拉好，拍了拍，“睡吧，等你醒，咱们去把冷血医生的实验室炸成辣条摊。”
阿喵忽然竖起耳朵：“等等。”
“咋了？”
“你听。”
林子里静得出奇，连糖果树叶都不摇了。
可细细一听——
“滋……滋啦……”
像是老式收音机没信号时的杂音，断断续续，从四面八方传来。
李狗蛋眯眼望去，前方一堆倒塌的糖果石后，姜饼人残骸的机械核心正微微发红，内部齿轮缓慢转动，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它没死透。
而且，好像……在接收什么信号。
阿喵低吼：“它在重启。”
李狗蛋慢慢站起身，把滑板扛肩上，咧嘴一笑：“来得好。”
他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包五香辣条，捏在手里，像握着一枚引信。
“我最喜欢这种半死不活的家伙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
辣条包装袋在掌心发出轻微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