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条油顺着指缝往下滴，李狗蛋还蹲在快递箱的暗影里，手没松开最后一袋辣条。那枚黑晶静静躺在脚边，光还在闪，像心跳。
他刚想动，肩头一轻——小橘跳了下去，尾巴炸成扫帚，喉咙里滚出低吼。
李狗蛋猛地抬头。
阿喵悬在半空，剑身横出，剑气如铁笼般锁死四方。灰黑色的瞳孔没有焦点，像被雾填满了眼眶。结界核心的地砖寸寸龟裂，裂缝里爬出扭曲的符文，全是反向流转的混沌印记。
“系统。”阿喵开口，声音不像它自己，“交出来。”
李狗蛋没动，脑子却已翻腾十万遍。模拟器界面在脑中疯狂刷新，调取过去七十二小时里阿喵的所有动作回放——喂辣条时爪子抖了一下、挡在他前面那次站位偏了三寸、昨晚明明吃饱了还盯着空袋子看了十七秒……全都不对劲。
【记忆被替换中！】
系统提示炸在脑海，红得刺眼。
他明白了。
这不是叛变。是有人把阿喵的记忆撬开，塞进了别的东西。
“它不是要系统。”李狗蛋压着嗓子对小橘说，“是有人让它以为自己该这么做。”
话音未落，空气一颤，冷血医生从虚空中踏出一步，手里捏着个机械终端，屏幕滚动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正与阿喵体内同步。
“不错。”他嘴角一扯，“这具剑灵容器，终于激活了。”
李狗蛋手指一紧，辣条袋咯吱响。他知道现在不能硬拼。阿喵的剑气连星河都能斩断，真打起来，第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可要是不动，等冷血医生完成数据同步，系统核心就会自动剥离，万界防线当场崩塌。
他慢慢撕开辣条袋。
“嘶啦”一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油香散开的瞬间，阿喵的身体顿了一下。鼻翼微微抽动，像是闻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那一瞬，灰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剑尖偏了半分。
就是现在！
“小橘！”李狗蛋低喝。
小橘早盯准了位置，后腿一蹬，弓身喷火——不是冲人，而是直射阿喵后颈绒毛深处。那里藏着一枚芝麻大的黑芯片，形如跳蚤，正不断释放混沌波动。普通修士看不见，但猫妖的热感视觉能清晰捕捉它的脉动。
青白火焰撞上芯片，发出一声尖锐哀鸣。
“滋——啪！”
黑点爆裂，碎屑飞溅。阿喵浑身一震，剑气猛地失控，割裂地面，划出十几道深沟。它踉跄后退，四肢发抖，眼神混乱，嘴里喃喃：“我……我是要……保护……还是……夺取……？”
冷血医生脸色一沉，终端屏幕瞬间黑屏。
“废物。”他冷笑一声，身影开始淡化，“你们护得住它一时，护不住万界永恒。”
话音落下，人已消失。
李狗蛋冲上前一把扶住摇晃的阿喵，轻轻放倒。它体温忽高忽低，呼吸断断续续，额头渗出细汗，爪子无意识地抓挠地面，像是在抵抗什么残留指令。
他手掌贴上阿喵的额头，启动模拟器反向扫描，强行接入残留记忆碎片。
画面闪现——
上古战场，血雨倾盆。一柄巨剑悬于天穹，剑身布满裂痕。持剑者背影佝偻，声音沙哑却坚定：“吾以残魂护钥，待君归来。”
下一幕，少年模样的自己跪在废墟中，手中握着一块金光闪烁的碎片。剑尊转身，将最后一丝元神注入剑灵，低声悲鸣：“我信你……胜过信天道。”
记忆戛然而止。
李狗蛋眼眶发热，喉头一堵。
原来阿喵不是想抢系统。
它是被人骗了，以为交出系统才是完成使命。
可它明明记得所有过往，却还是被混沌篡改了执念——因为它太想完成那个承诺了。越是忠诚，越容易被利用。
“你傻啊……”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有点抖，“十万次模拟我都试过怎么活下来，可从来没试过怎么不让你受伤。”
小橘蹭到他脚边，轻轻叫了一声，尾巴绕上他的小腿。
阿喵还在抽搐，嘴里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别……丢下……我……”
李狗蛋深吸一口气，把情绪压进胃里。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守好它。”他对小橘说，“谁靠近就烧谁。”
小橘点头，趴到阿喵身边，尾巴一圈圈围住它，像在筑墙。
李狗蛋站起身，看向战场中央。
防护罩已经出现蛛网状裂痕，雷劫的舞曲声越来越弱，云层边缘开始泛紫，那是混沌触手即将突破的征兆。滑板残骸旁，那枚被踢到角落的黑晶仍在发光，微弱但持续。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黑晶，捏在手里。温度不高，但震动频率和雷劫屏障完全一致——说明它还在偷偷传输信号，只是换了模式。
难怪刚才触手长矛会晃那一瞬。它不是被干扰了，是收到了新指令。
他把黑晶塞进灵宝袋，顺手摸出半截电线，接在滑板轮轴上。电流导通的刹那，耳边传来一声极轻微的“滴”——是系统重新识别了追踪源。
远处星空，黑影再度凝聚。
这次不再是试探性的触手群，而是一根粗如山岳的漆黑长矛，表面缠绕着无数细小的数据链，像血管一样搏动。矛尖对准防护罩中枢，缓缓推进。
李狗蛋没动。
他知道这一击躲不掉。
但他也不能退。
身后是昏迷的阿喵，是死死咬住牙关的小橘，是曾经为他挡下飞车党砍刀的辣条包装袋，是早餐摊老板偷偷画在结界上的煎饼果子，是十万次模拟里每一次醒来都告诉自己“还得再试一次”的念头。
他抬起手，把最后一包辣条撕开，全倒进嘴里。
油、辣、咸混在一起，呛得他咳了一声。
然后他踩上滑板残骸，单脚一点，轮子发出刺耳摩擦声，在地上划出一道弧线。
小橘抬头看他。
他咧嘴一笑，油乎乎的手抹了把脸：“怕啥，咱又不是第一次被逼到绝路。”
话音未落，天空裂开。
长矛降临。
李狗蛋举起滑板，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