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裂开一道细缝,灰尘从砖缝里喷出来,像是有人在地底喘气。李狗蛋蹲着没动,手指轻轻敲了敲腰间的辣条罐,声音不大,但每一下都踩在空气震颤的节点上。
他盯着那道裂缝,眼睛眯成一条线。刚才冷血医生站过的地方,灵气还在打旋,像被什么东西搅乱的水。屋顶的瓦片开始浮起来,一片一片歪斜着悬在半空,墙上的涂鸦扭曲变形,笔画自己扭动,像是要爬走。
孩子们挤在角落,抱成一团。小胖子嘴唇发白,瘦弱女孩的手抖得厉害,几个娃体内的灵力乱冲,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有人已经开始干呕,吐出带着光点的气雾。
李狗蛋站起身,把滑板往地上一插。滑板嵌着的雷劫珠嗡了一声,炸出一圈波纹,可刚扩散两米就碎了,像撞上了看不见的墙。
“不行。”他低声说,“不是外力破坏……是规则本身在抽筋。”
他脑子里闪过刚才的画面——孩子们围着冷血医生画画,笑声一起,那人胸口的黑纹闪了一下。混乱的情绪,同步的动作,无序中的节奏……那一瞬间,干扰生效了。
他忽然咧嘴笑了。
“既然乱流怕节奏,那就跳个舞呗。”
他抬起手,猛地一拍大腿:“都别缩着!起来!抬手!”
孩子们愣住,没人动。
李狗蛋也不急,自己先扭了起来。他动作夸张,左摇右摆,胳膊抡圆了画圈,脚跟着地跺出响声。外卖服甩得哗啦响,肩上的小橘一个趔趄,差点滚下来,赶紧扒住他耳朵。
“扭腰!扭腰啊!像个煮熟的虾!”李狗蛋喊着,顺手把一包辣条撕开塞嘴里,边嚼边跳,“跺脚!用力!把地踩塌了我赔!”
小橘看他疯了一样,犹豫一秒,张嘴喷出一小团火。火焰随着李狗蛋的节奏一明一灭,啪的一声,炸出个音爆小圈。
扎辫子的小女孩“噗”地笑出声:“李老师像只企鹅!”
“企鹅还会飞呢!”李狗蛋接话,“再来!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抬左手!对!右手跟上!屁股扭起来!别像个木头桩子!”
他跳得越来越快,脚步踩着灵气乱流的间隙,每一次落地都像在给空间“踩点”。系统在他体内无声运转,自动捕捉每一丝波动,调整他的动作频率。
一个小男孩学着他跺脚,结果用力过猛,摔了个屁墩儿。他不哭,反而咯咯笑起来,爬起来继续跳。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有人举着手乱晃,有人原地蹦,有人扭得像个拧麻花。动作不齐,节奏不准,但笑声起来了。
李狗蛋眼角一跳。
成了。
他忽然停下,大喝一声:“第九节——宇宙最帅广场舞,预备——起!”
这根本没教过,可他一开口,所有人莫名就跟上了。抬手、转身、跺脚、拍掌,动作竟然整齐划一。
音波从他们身上扩散开来,一圈一圈,像水纹撞上乱流。那些悬浮的瓦片一顿,缓缓落下。墙壁上的涂鸦停止扭曲,重新贴回墙面。地底的震动减弱,裂缝边缘开始自动愈合。
李狗蛋没停,继续领舞。他的动作越来越稳,每一下都像在给空间“按摩”。小橘也来了劲,喷火配合节拍,火光一闪一灭,形成稳定的共振场。
当最后一个“八拍”结束时,所有人同时收势。
嗡——
一层半透明的光膜从地面升起,罩住整个幼儿园。光膜表面流动着细密的波纹,像是无数微小的音符在循环播放。
裂痕彻底闭合,漂浮物全部落地,空气里的法则纹路恢复平静,像被熨平的布。
李狗蛋喘了口气,抹了把汗,把最后一口辣条咽下去:“行了,今天体育课加练达标。”
孩子们还在原地蹦跶,一个个兴奋得脸红扑扑的。
“李老师!再来一遍!”小胖子喊。
“再来一遍!”其他人跟着嚷。
李狗蛋摆手:“明天再跳,现在去洗手准备吃饭。”
他靠着滑板坐下,摸了摸小橘的脑袋。小家伙蹭了蹭他,低声道:“刚才那层罩子……有点像结界,又不像。”
李狗蛋没回答,只是盯着光膜边缘。那里有一丝极淡的黑色纹路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他知道,那不是冷血医生留下的。
是更深处的东西,在看。
但他不在乎。
他掏出一包新辣条,撕开,递给旁边一个踮脚张望的小丫头:“来,奖励。”
小女孩接过,开心地咬了一口。
远处天际,云层微微凹陷了一下,像是有谁低头看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李狗蛋嚼着辣条,抬头看了看天。
风还没起,但空气里多了点说不清的重量。
他把手伸进防滑粉罐,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包装袋,背面写着几行小字:
【鬼脸图案·第38号】
【干扰时长:0.47秒】
【建议组合:牛角+彩虹鼻+胡子】
他笑了笑,随手塞进贴身口袋。
光膜依旧稳定运行,孩子们的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一个小男孩突然停下,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
他的影子没动。
他还站着,影子却缓缓抬起了手,指尖朝天,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李狗蛋的目光扫过,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