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战士和军属们见蓝海薇被两个警卫员半扶半架着带走,方才还凑得密不透风的人群顿时像被戳破的水泡般散了开。
有人嘴里还咂摸着刚才的热闹,小声嘀咕着“这女同志看着挺体面,怎么干出这事儿”,也有人揣着一肚子疑惑往家属院走,脚步里还带着几分没看够戏的怅然。
林晚棠目送人群散尽,紧绷的脊背才稍稍放松,她拉过身边的板凳坐下,指尖还带着方才攥紧时的微凉。
抬眼看向身旁的墨寒洲,她眉梢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寒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叫蓝海薇的女人,到底是谁?”
墨秀芝坐在一旁,将两人间的气氛瞧得真切,知道他们定有体己话要讲。
她笑着起身,伸手拍了拍身边两个正扒坐在桌边、瞪着圆眼睛好奇张望的孩子,对林晚棠和墨寒洲说:“寒洲,晚棠,你们俩慢慢聊,我带小星星和小糖果去找隔壁家的小虎他们玩儿,去透透气。”
“辛苦姑姑了。”林晚棠连忙应声,又俯身帮孩子理了理歪掉的棉帽,叮嘱道,“外面雪还没化透,路上滑,您可得看好孩子们,别让他们往冰面上跑,您年纪也不小了,也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盯着呢!我会小心的。”墨秀芝笑着应下,转身从旁边的椅子上把两个孩子的围巾拿过来给孩子们围上,并在下巴底下打了个结,才牵着两个小家伙的手,朝着不远处一群打闹的孩子走去。
林晚棠望着三人的身影渐渐走远,直到孩子们的笑声混着风雪飘过来,她才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墨寒洲,语气里的疑惑更重了些:“现在能说了吧?这个蓝海薇,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墨寒洲原本还拿着筷子的手一顿,连忙将筷子搁在碗沿,脸上满是无辜又急切的神情,凑到林晚棠跟前解释:“媳妇儿,我真没有别的事儿!
我连她叫什么薇都记不太清,要说沾边的接触,就只有今年年三十的文艺汇演是我牵头安排的,当时她作为文工团的演员来报备节目,我也就和她说了两句话,真就这么一次!”
“就一次接触,人家就能指名道姓地来找你,还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那些糊涂话?”林晚棠上下打量着他,目光从他英挺的眉眼滑到挺直的鼻梁,最后落在他紧抿的唇上,忍不住啧了两声,打趣道,“也难怪人家会盯上你,你这张脸,搁哪儿都得是‘祸水’级别,说是祸国殃民都不算夸张!”
“媳妇儿……”墨寒洲一听这话,顿时垮了脸,连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都顾不上了,就那么委屈巴巴地盯着林晚棠,语气里带着几分控诉,“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这张脸可是只给你一个人看的,怎么就成祸国殃民了?”
林晚棠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差点笑出声,却还是强忍着,故意挑眉反问道:“那我该怎么说?说你生得周正,招得旁人惦记?”
“那也比祸国殃民强啊!”墨寒洲连忙抗议,俊朗的脸上满是不服气,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大男孩,“我可是正经军人,怎么能和那词儿沾边?”
“好好好,不说你祸国殃民了。”林晚棠见他真有些急了,便收了打趣的心思,语气沉了沉,回归正题,“不过说真的,这个蓝海薇,你打算怎么处理?她今天这一出,明显是故意来找茬的。”
墨寒洲脸上的委屈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军人特有的严肃与凝重。
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紧锁着思索片刻,才开口道:“媳妇儿,这个人必须得好好查查,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听,她刚才在人群里喊的那句话?”
“哪句话?”林晚棠愣了一下,仔细回想方才的混乱场面,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问‘墨团长什么时候结的婚’。”墨寒洲一字一句地重复着,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你仔细想想,这里面有不对劲。”墨寒洲笃定的说道。
林晚棠闻言,心头也是一动,眉头渐渐拧了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句……可这话有什么问题吗?难不成她不知道你结婚了?”
“不是不知道,是她不该‘这么问’。”墨寒洲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低了些,“我家里的情况,包括我结婚的事,整个军区里只有几位首长和亲近的战友知道,连底下的战士都没清楚的,她一个文工团的演员,怎么会特意追问我‘什么时候’结的婚?这说明她不仅知道我已婚,还对我的情况摸得很清楚,目的性太明显了。”
林晚棠听完,后背瞬间泛起一阵凉意。她猛地抬头看向墨寒洲,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她根本不是随便找你纠缠,而是冲着墨家来的?她想嫁入墨家?”
“十有八九是这样。”墨寒洲点了点头,语气愈发严肃,“现在正是关键时候,老爷子那边还在处理收尾的事,就怕有人不甘心,想从咱们这边找突破口,借着这个女人来搅局,搞不好她身后还有人在推波助澜,这事儿必须查清楚,不能掉以轻心。”
“那可得抓紧查,一点都不能马虎。”林晚棠也跟着紧张起来,连忙叮嘱道,“还有,你得赶紧给家里打个电话,把这事儿和老爷子他们说一声,别是有人钻了空子,想趁虚而入打墨家的主意。”
“媳妇儿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墨寒洲伸手握住林晚棠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她指尖的凉意,“一会儿我就去团部打电话,保证把事情说清楚。”
“行,那你赶紧吃饭吧,菜都要凉了。”林晚棠见他脸色稍缓,便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大冷天的,吃凉饭容易胃疼,先把饭吃了再去办事。”
墨寒洲看着碗里油亮亮的排骨,又抬眼望了望林晚棠关切的眼神,心里顿时暖烘烘的,忍不住笑道:“还是媳妇儿心疼我。”
“少贫嘴,赶紧吃。”林晚棠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却还是又往他碗里添了勺红烧鱼的汤汁,“快吃,吃完好去打电话。”
“好嘞!”墨寒洲笑着应下,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还不忘含糊地夸赞,“媳妇儿,你做的这排骨炖得真烂乎,红烧鱼也鲜得很,比食堂的大师傅做得好吃一百倍,我吃来吃去,还是你做的饭最对胃口!”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林晚棠嘴上嗔怪着,眼底却漾着温柔的笑意,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慢点儿吃,没人和你抢。”
墨寒洲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放下碗筷便站起身,一把拉住林晚棠的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似的依赖:“媳妇儿,走,陪我去团部打电话,打完咱们就回来接姑姑和孩子们。”
林晚棠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有些无奈地问道:“你自己去就行了,干嘛非得拽上我?我还得收拾碗筷呢。”
“不行不行,必须得带着你。”墨寒洲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脸上露出几分狡黠的笑,“我这不是怕一会儿再遇上哪个女同志纠缠我嘛!有媳妇儿你在我身边,谁还敢凑过来?你就是我的‘护身符’!”
“你这人脸皮可真够厚的。”林晚棠又气又笑,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行了,先去和姑姑说一声,咱们再去团部。”
“好!”墨寒洲笑着应下,拉着林晚棠的手,脚步轻快地朝着墨秀芝和孩子们玩耍的方向走去,和墨秀芝打了招呼后,二人朝着团部走去。
雪地里留下两串深深浅浅的脚印,伴着两人低声的笑语,渐渐朝着团部的方向延伸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