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庭看似与往常无异。仙云依旧舒卷,仙宫依旧巍峨,众仙官或在各部司处理公务,或于洞府中打坐修行。然而,在那维系三界运转的深层法则之下,一股毁灭性的力量正在悄然积聚,即将撕开所有虚假的宁静。
位于天庭东南根基,被誉为“万木之源”、“生生之始”的“乙木青龙”主灵脉,此刻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痛苦。这条绵延亿万里的巨大灵脉,其龙首位于昆仑之巅,龙尾盘绕于蓬莱之根,周身散发着滋养万物的青碧色光辉,乃是下界无数草木精怪、乃至部分低阶仙人的力量源泉。
但此刻,这青碧色的光辉正以一种不自然的频率剧烈闪烁着,灵脉本体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咽喉的巨龙,发出沉闷而痛苦的痉挛。原因无他,在风雨司长期“集中布雨”的策略下,为了在考核节点制造出“灵气充沛”、“水汽充足”的完美数据,灵脉核心节点的水灵之气被过度、且极其不均衡地抽取,输送到那几个固定的“样板区域”。这就像为了给几处花园强行浇水,而掘断了滋养整片森林的主河道。
与此同时,雷部为了完成那惊人的“劈雷效率”指标,在灵脉周边频繁施展大规模、高能量的“幻影雷法”。这些雷法虽不具真实杀伤,但其引动的天地元气剧烈波动,以及模拟天道惩戒时产生的法则涟漪,如同无数细密的钢针,持续不断地刺激、扰动着灵脉赖以稳定的地气根基。灵脉本身的自我修复机制,在这种持续不断的干扰和透支下,早已变得千疮百孔,脆弱不堪。
积弊已久,终至临界。
午时三刻,当又一轮“集中布雨”的能量洪流强行通过灵脉核心节点,而附近区域恰好有雷部仙官在进行一次超大规模的“幻影雷法”演练时——
“嗡……轰!!!”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所有高阶仙官元神深处的、仿佛天地初开般的巨震,猛然爆发!
以乙木青龙灵脉为核心,肉眼可见的灵气狂潮如同脱缰的野马,向四面八方疯狂冲击!天空不再是纯净的蔚蓝或祥瑞的七彩,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油污浸染般的浑浊色泽,时而凝聚成毁灭性的五彩灵爆,在云端炸开,撕裂空间;时而又彻底枯竭,形成一片片令人心悸的、连光线都仿佛被吞噬的绝灵空洞。
下界,依附于此灵脉的数十个大小位面同时遭受灭顶之灾。山峦如同酥脆的饼干般崩塌,江河倒灌,沃野化为焦土,无数生灵甚至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在这天地伟力的怒吼中化为齑粉。信仰此方天庭、供奉香火的庙宇殿堂成片倒塌,代表着信仰链接的愿力丝线寸寸断裂,发出唯有神明才能听见的悲鸣。
天庭本身亦未能幸免。对应东南区域的仙宫楼阁剧烈摇晃,琉璃瓦片如雨坠落,雕梁画栋上流转的仙光符文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一些修为稍浅的仙官,直接被这灵脉反噬的冲击波震得仙体不稳,口溢金血。
“报——!!!” 司天监的值守仙官连滚爬爬地冲出观测殿,声音凄厉得变了调,手中捧着的浑天仪投影上,代表乙木青龙灵脉的符文正在疯狂闪烁、扭曲,继而出现一道道清晰的裂痕!“乙木青龙灵脉本源躁动,能量失控,已、已呈崩裂之兆!祸及三界,苍生危矣!!”
几乎同时,社稷坛方向也传来了惊恐的讯息,负责梳理地脉的仙官发现,与乙木青龙相连的无数支脉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枯萎、紊乱,整个仙界的生态平衡根基正在被撼动!
所有精心编织的数据,所有粉饰太平的报告,在这源自世界本源的痛苦哀嚎与实实在在的毁灭景象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且……罪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