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宏远集团临时办公点 —— 城郊 “盛达写字楼” 12 层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焦躁的火药味。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路过,看着满地散落的文件、翻倒的垃圾桶,还有紧闭的办公室门后传来的争吵声,忍不住摇摇头 ——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如此混乱,昨天甚至有人在走廊里摔了电脑,今天连前台都没人值守,只有几部座机在无人的接待区疯狂响铃,屏幕上跳动着 “客户紧急来电” 的提示。
“李经理!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王浩系的老员工张诚(与林氏前 It 总监同名)冲进李伟的办公室,手里挥舞着一张客户投诉函,“我刚接到‘城东建材’的电话,他们说根本没给王浩打过 300 万回款,你之前拿的流水单是假的!现在客户要终止合作,还说要告我们诈骗!”
李伟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上是他昨晚熬夜整理的 “王浩私吞证据”,此刻被张诚的怒吼惊得手一抖,鼠标点错了删除键,好几份聊天记录截图瞬间消失。他猛地站起身,脸色涨得通红:“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张薇亲手给我的,她还说亲眼看到王浩转的钱!”
“亲眼看到?我刚才给张薇打电话,她根本不接!” 张诚把投诉函拍在桌上,“还有‘城南五金’,我联系了他们财务,说上个月只给我们打了 50 万,不是流水单上的 120 万!这明显是假的,你被张薇骗了!”
李伟的心脏猛地一沉。昨天他还拿着这份流水单在团队里慷慨激昂地 “声讨王浩”,甚至拍着胸脯保证 “证据确凿”,现在突然被告知流水单是假的,他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 更让他恐慌的是,要是流水单是假的,那他之前的所有指控都成了笑话,甚至可能被警方认定为 “故意伪造证据诬陷”。
“不可能…… 张薇没理由骗我……” 李伟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的假流水单,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 流水单上的 “智联咨询” 账户号,最后两位数字是 “89”,但他记得王浩的关联公司账户最后两位是 “98”,当时他只顾着看金额和签名,根本没核对账户信息。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再次推开,赵凯系的核心成员周莉冲了进来,脸色比张诚还要难看:“孙经理让我来问你,你是不是给‘智联咨询’打过电话?他们说根本没收到过王浩转的钱,还问我们是不是想栽赃!”
李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昨天确实偷偷给智联咨询打了电话,想确认流水单的真实性,结果对方客服说 “没有该笔转账记录”,当时他还以为是客服没查清楚,现在看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圈套。“我……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他的声音开始发颤,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同一时间,孙芳的临时办公室里,气氛同样凝重。她坐在电脑前,反复放大张薇发来的 “赵凯系聊天记录截图”,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 截图里 “赵凯系成员” 的头像,有两个是她上周刚删掉的离职员工头像,而且聊天记录的时间戳显示 “凌晨三点”,但她清楚记得,那几个员工早就习惯了早睡,不可能在凌晨发消息。
“孙姐,不好了!” 周莉推门进来,脸色慌张,“刚才银行给我打电话,说我们昨天申请转移的 800 万流动资金被冻结了,理由是‘账户信息异常’!”
“什么?” 孙芳猛地站起来,手里的鼠标 “啪” 地掉在地上,“怎么会异常?我昨天亲自核对的账户信息!”
“银行说,收款账户的‘开户行名称’错了,写成了‘城南支行’,实际应该是‘城西支行’,现在钱卡在中间,还触发了反洗钱系统的预警,警方已经联系银行了!” 周莉的声音带着哭腔,“还有,刚才法务那边说,我们昨天提交给警方的‘王浩私吞证据’,里面有好几处时间线对不上,警方怀疑是伪造的,让我们今天过去解释!”
孙芳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椅子上。她昨天为了 “抢先一步”,连夜让周莉修改了部分财务记录,把几笔赵凯系的洗钱流水改到了王浩系名下,当时因为太着急,没仔细核对时间线,现在不仅证据出了问题,连最关键的资金转移也出了差错 —— 那 800 万是宏远最后的流动资金,要是被冻结,他们连员工工资都发不出来,更别说找关系 “脱罪” 了。
“肯定是李伟搞的鬼!” 孙芳突然变得歇斯底里,抓起桌上的文件砸向地面,“他知道流水单是假的,故意让我们转移资金时出错,想让我们被警方抓!我要去告他!”
周莉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小声提醒:“孙姐,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客户那边已经走了三个,还有五个在等回复,员工也有一半提交了辞职申请,我们得先想办法稳住局面……”
“稳住?怎么稳住!” 孙芳双手抓着头发,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张薇联系不上,证据是假的,资金被冻结,客户要告我们,警方还要找我们问话…… 我们完了,宏远彻底完了!”
走廊里,李伟和张诚的争吵还在继续,甚至吸引了其他办公室的员工围观。有人拿出手机偷偷录像,有人在旁边议论纷纷,还有人趁乱收拾自己的东西,悄悄往门口挪 —— 昨天还有三十多个人的办公点,今天上午已经走了十几个,剩下的人也大多心不在焉,要么在偷偷投简历,要么在和客户联系,想把客户拉到自己未来的新公司。
“都别吵了!” 李伟突然大吼一声,试图挽回局面,“流水单就算是假的,王浩也肯定私吞了钱!我们现在应该团结起来,把责任推给王浩和张薇,而不是互相指责!”
“团结?你昨天怎么不说团结!” 张诚冷笑一声,“你拿着假证据煽动我们和赵凯系吵架,现在出了事就想让我们一起扛?我告诉你,我已经联系了新工作,下午就辞职,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
张诚的话像一颗炸弹,瞬间点燃了其他员工的离职情绪。“我也辞职!这破公司迟早要倒闭!”“我上午就把东西搬完了,客户我已经带走了,以后别联系我!”“我已经给警方打了电话,说我是被胁迫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短短半小时,又有七八名员工离开了办公点,其中不乏跟着王浩和赵凯多年的老员工。走廊里只剩下散落的文件和空荡荡的工位,几部座机依旧在疯狂响铃,却再也没人接听,只有墙上 “宏远集团 —— 共创辉煌” 的标语,在杂乱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讽刺。
中午十二点,孙芳和李伟被警方传唤到派出所。面对警方拿出的 “假流水单鉴定报告”“错误资金转移记录” 和 “客户证言”,两人再也无法抵赖,却开始互相推卸责任 ——
“都是李伟的错!他拿着假流水单煽动大家,还伪造王浩私吞的证据!” 孙芳哭着说,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李伟,甚至主动爆出 “李伟曾联系盛世集团,想带着客户跳槽”(实则是张薇故意告诉她的假消息)。
“你胡说!是你先伪造聊天记录,想把洗钱责任推给我们!” 李伟气得发抖,当场拿出手机,展示他昨晚偷偷录下的 “孙芳让周莉改账本” 的录音,“你听听!这是你让手下改财务记录的证据,你才是主谋!”
警方看着互相撕咬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 “派系矛盾”,没想到牵扯出这么多伪造证据、篡改账本的行为,甚至还发现了宏远试图转移冻结资金的新线索 —— 根据银行提供的监控,昨天提交资金转移申请时,孙芳和周莉因为 “账户信息” 吵了十分钟,最后还是随便填了一个支行名称,才导致转账失败。
下午三点,宏远临时办公点彻底空了。最后一名员工抱着纸箱离开时,顺手关掉了总电源,接待区的座机终于停止了响铃,整个楼层只剩下散落的文件和灰尘在空气中漂浮。之前被李伟和孙芳视为 “救命稻草” 的客户资源,大部分已经终止合作,其中三家直接联系了林氏集团,表示 “愿意接受林氏的技术支持和合作方案”。
调查中心里,林悦如看着张薇传来的 “宏远办公点空无一人” 的照片,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们自己把自己玩垮了,比我们预想的还快。”
陆宇正在整理宏远客户的对接资料,闻言抬起头:“刚才李曼说,银行已经把宏远冻结的 800 万转到了‘涉案资金专户’,警方还从孙芳的电脑里找到了更多洗钱账本,都是她昨天慌乱中没来得及删除的,现在证据链更完整了,沈天雄的追加起诉基本没问题了。”
“张薇那边怎么样了?” 林悦如问,目光落在屏幕上张薇发来的 “丈夫手术顺利” 的消息。
“手术很成功,陈教授说恢复得不错。” 刘敏笑着说,“她已经和家人搬到邻市了,我们帮她找的财务岗位下周入职,她说以后再也不会碰任何‘派系斗争’的事了。”
傍晚六点,夕阳透过调查中心的窗户,把桌面上的 “宏远瓦解报告” 镀上了一层金色。报告里详细记录了从反间计实施到宏远崩溃的全过程:三天内,两派因情报真伪互疑、因脱罪机会互撕,导致客户流失 70%、资金冻结 800 万、核心成员全部被抓、普通员工全员离职,最终沦为空壳公司。
“其实我们没做什么,只是放大了他们本来就有的矛盾。” 林悦如合上报告,语气里带着感慨,“宏远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我们才垮的,是他们内部的贪婪和猜忌,早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
陆宇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杯温茶:“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场漂亮的胜利。接下来,我们可以专心推进智慧新城二期,还有林氏的内部整顿,把之前被沈家影响的部门重新梳理一遍。”
“嗯。” 林悦如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智慧新城工地,那里的施工灯已经亮起,比前几天更亮了些,“明天开始,我们成立‘二期项目专项组’,刘敏负责技术风控,李曼负责资金监管,张浩负责现场协调,陈默继续盯着沈天雄的通讯…… 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晚上八点,调查中心的员工陆续下班,只剩下林悦如和陆宇还在整理资料。窗外的城市已经亮起万家灯火,远处的写字楼里也还有零星的灯光,像是在为这个忙碌的工作日收尾。
“对了,还有一件事。” 陆宇突然想起什么,拿出一份文件,“刚才警方传来消息,李伟和孙芳在派出所还在互相举报,李伟说孙芳知道沈天雄在海外的一个秘密账户,孙芳说李伟手里有王浩联系黑势力的录音…… 虽然还没核实,但说不定能找到更多沈家的线索。”
林悦如接过文件,快速翻看了几页,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不管有没有,都要查到底。沈天雄还在狱里,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彻底清除他的所有势力,才能真正安心。”
夜色渐深,调查中心的灯光依旧亮着。林悦如和陆宇并肩坐在桌前,对着电脑屏幕梳理新的线索,偶尔低声讨论几句,气氛平静而专注。他们知道,虽然宏远已经瓦解,但与沈家的鏖战还没有完全结束,未来还有更多挑战在等待。但此刻,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感受着团队的默契与支持,他们心中充满了信心 —— 只要保持这份清醒与团结,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没有打不赢的战役。
而在监狱的高墙内,沈天雄还不知道宏远已经彻底崩溃。他坐在狭小的牢房里,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是他昨天通过律师传来的 “宏远还在争取客户” 的消息。他以为只要宏远还在,就有翻盘的机会,却不知道,他寄予厚望的 “最后势力”,早已在一场因猜忌而起的内耗中,彻底走向了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