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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年早春的风还带着冬末的刺骨寒意,卷着沙砾砸在城郊建筑工地的铁皮工棚上,发出 “哗啦啦” 的声响。张建国蹲在工地西北角的断墙下,背靠着冰凉的水泥墩,左手夹着支快要燃尽的烟,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工具箱的金属锁扣 —— 锁扣上的铁锈蹭在掌心,混着烟油的黏腻,像层洗不掉的痂。

烟蒂已经积了半寸灰,风一吹,火星子跳了跳,落在他磨出毛边的裤脚上,他浑然不觉。视线越过纵横的钢筋架,能看到远处纺织厂的烟囱,孤零零地戳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和工地上的塔吊形成两道沉默的剪影。三个月前纺织厂贴封条那天,他也是这样蹲在厂区门口,只不过那时手里攥的是林慧递来的油条,现在捏的是两毛钱一包的劣质烟。

工具箱被他半开着,里面的物件码得整齐却陈旧:磨秃的扎钩、卷刃的钢丝钳、用胶带缠了三层的卷尺,最底层压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 —— 是他的下岗通知书,边角已经被工具磨得起毛,“解除劳动合同” 几个黑体字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却像针一样扎眼。上周整理工具时翻出来,他没敢给林慧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压回了箱底,像藏起一件见不得人的心事。

“老张,发什么呆呢?工头催着扎钢筋了!” 工友老李的吆喝声从钢筋堆后面传来,带着喘息,“再磨蹭今天的活儿就干不完了!”

张建国猛地回神,烟蒂烫得指尖一缩,他赶紧把烟屁股摁在水泥地上,碾了碾,留下个黑褐色的印子 —— 这是今天的第五支烟,烟盒早就空了,这最后一支还是早上跟老李借的。他撑着膝盖站起来,腰眼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像有根针在里面扎,他皱了皱眉,顺手摸出裤兜里的去痛片,干嚼了两片,苦味在嘴里散开,却压不住腰上的酸胀。

这腰伤是去年扎钢筋时落下的,医生说要休养,可他哪敢歇。纺织厂破产后,他在工地找了份扎钢筋的活,日薪八十,看着比以前在厂里的工资高,可干的是实打实的苦力,还没社保,出了工伤只能自己扛。上个月工头说 “减员增效”,要裁掉几个手脚慢的,他每天都提着心,比谁都卖力,生怕这唯一的生计也丢了。

扛起捆钢筋往作业区走时,他瞥见工棚墙根堆着堆废铁,几个收废品的正用铁锤敲打着拆解,“叮当、叮当” 的声响在空旷的工地上回荡,刺耳得让人心慌。那声音让他想起纺织厂的织布机被拆解的那天,老工人蹲在零件堆旁哭的样子,突然觉得那些被敲碎的不仅是废铁,还有他们这些下岗工人的饭碗。

“听说没?东北那边好多个体户去年一年才赚六千八,还不到以前在厂里工资的六成。” 老李跟在他身后,压低了声音说,“我表弟在长春开小卖部,以前厂里月工资一千二,现在干个体户累死累活,月均才五百多。”

张建国的脚步顿了顿。六千八,这个数字像块石头砸在他心上。他想起林慧昨晚算账时说的话:“淘宝店上个月赚了三百二,早餐摊赚了两百八,加起来还不到六百,比你在厂里当技工时的月工资少一半。” 那时他没敢接话,只是闷头扒饭 —— 他现在一天八十,干满一个月才两千四,可工地不是天天有活,上个月就歇了十天,到手才一千六。

中午歇工时,他蹲在煤炉旁烤火,火苗蹿得老高,映亮了他眼角的皱纹,也映出了手上的老茧 —— 指腹的茧子是扎钢筋磨的,虎口的茧子是以前在纺织厂开机器留下的,层层叠叠,像老树皮。工友们围着煤炉聊天,有人说要去南方打工,说深圳的工地日薪能给到一百二;有人骂 “减员增效” 断了活路,说以前在厂里好歹有保障,现在干一天算一天。

张建国没说话,从工具箱里翻出个铝饭盒,里面是林慧早上给他装的馒头和咸菜。馒头已经凉透了,咬在嘴里硌得牙酸,咸菜还是熟悉的味道,却没了以前的香甜 —— 他知道,这咸菜是林慧凌晨三点起来腌的,为了多卖几毛钱,她把盐放得比平时少,自己却舍不得吃一口。

正吃着,手机突然响了,是林慧打来的。他赶紧走到没人的地方接起,声音放柔了些:“喂,家里没事吧?”

“没事,就是想跟你说声,淘宝店又来个订单,要五斤萝卜干。” 林慧的声音带着点雀跃,却掩不住疲惫,“王嫂帮我打包好了,下午就去寄。对了,家里的面粉快没了,我去粮店问了,涨了一毛钱一斤,我买了半袋。”

“涨就涨,别省着,你和王嫂也得吃。” 张建国说着,摸了摸口袋里的钱,早上出门时林慧塞给他五十块,让他买包烟,他到现在还没舍得花,“工头说这周末结工资,我回去给你带斤肉,包饺子吃。”

“不用买肉,省着点花,孩子下个月要交住宿费。” 林慧赶紧说,“我这鞋底又破了,下午找块纸板垫垫,还能穿阵子。”

张建国的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想起林慧的那双棉鞋,还是前年小莫买的,鞋底早就磨平了,上次回家他看到鞋尖破了个洞,露出里面的纸板补丁,当时他没说什么,心里却堵得慌。“别垫纸板了,明天我给你买双新的。” 他说着,眼睛有些发热。

“说了不用,我这就挂了,还要炸油条呢。” 林慧匆匆挂了电话,听筒里还传来油声 “滋啦” 的声响。

张建国握着手机,站在寒风里,久久没动。他抬头看向小城的方向,能看到筒子楼的轮廓,想起林慧站在早餐摊前炸油条的样子,想起她那双带着破洞的鞋,想起她揉面时发红的手指,突然觉得嘴里的馒头更酸了。

下午干活时,腰伤又犯了,疼得他直不起身。工头催得紧,他只能硬撑着,每扎一根钢筋,腰就像要断了一样,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老李看出他不对劲,过来搭了把手:“你歇会儿吧,我帮你弄,别把腰搞垮了。”

“没事,能撑住。” 张建国咬着牙说,手里的扎钩却差点掉在地上。他知道,他不能歇,这根钢筋扎完能赚五块钱,五根就能给林慧买双新鞋,十根就能给小莫买本新词典。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收拾好工具,骑着那辆旧自行车往家赶。车胎有点瘪,骑起来 “咯吱” 响,像在叹气。路过粮店时,他停了下来,想给林慧买双鞋,可看了看价签,最便宜的也要三十块,他犹豫了半天,还是转身走了 —— 他想多攒点钱,给小莫寄过去,让她在学校别太省。

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筒子楼里飘着油条和咸菜的香味,林慧和王嫂正站在煤炉旁炸油条,油烟呛得她们直咳嗽。林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头发上沾着油星,看到他回来,赶紧迎上来:“累坏了吧?快洗手,有热粥。”

张建国没洗手,先蹲下来看林慧的鞋。鞋底果然破了个大洞,里面垫着块硬纸板,边缘都磨卷了。他摸出口袋里的五十块钱,塞给林慧:“明天去买双新鞋,别再垫纸板了。”

“我说了不用……” 林慧想把钱退回去,却被他按住了手。

“必须买,你要是冻坏了脚,谁炸油条,谁管淘宝店?” 张建国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却藏着温柔,“这钱是我省下来的,没花工资。”

王嫂在一旁笑着说:“林慧,你就拿着吧,老张也是心疼你。再说,你穿双新鞋,顾客看着也舒坦。”

林慧只好把钱收下,眼眶却红了。她转身走进屋,端出一碗热粥,里面卧着个荷包蛋 —— 是她特意留的,自己和王嫂中午只喝了稀粥。“快喝吧,暖暖身子。” 她把粥递给他,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摸到满手的老茧,眼泪差点掉下来。

晚饭时,王嫂说起粮店面粉涨价的事,说好多个体户都快撑不下去了,隔壁卖豆腐的张叔上个月就关门了,去南方打工了。“听说东北那边更难,个体户年均才六千八,还不到以前工资的六成。” 王嫂叹着气说,“咱们这还好,有淘宝店和早餐摊,能赚点是点。”

张建国喝着粥,没说话。他想起白天工友说的话,想起纺织厂的烟囱,想起工地上的废铁,突然觉得,他们就像风中的野草,虽然被时代的浪潮打得东倒西歪,却还在拼命扎根,努力活着。

吃完饭,林慧收拾碗筷,张建国坐在缝纫机旁,翻看着小莫寄来的照片。照片上的小莫穿着校服,站在大学门口,笑得很灿烂,旁边站着个戴红围巾的女孩,是那个叫 “冰棱” 的网友,听说现在和小莫成了好朋友。他摸着照片上小莫的脸,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 女儿出息了,这是他和林慧最大的盼头。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铁锤敲废铁的声响,“叮当、叮当”,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林慧停下手里的活,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轻声说:“不知道那些下岗的工友,今晚有没有饭吃。”

张建国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指关节因为长期揉面有些变形,却很温暖。“会有的,” 他轻声说,“就像咱们,虽然难,不也挺过来了吗?等小莫毕业了,日子就好了。”

林慧点点头,靠在他肩上。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照在筒子楼的窗户上,也照在远处的工地上。张建国摸出烟盒,里面是空的,他笑了笑,把烟盒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 他决定,以后少抽点烟,多攒点钱,给林慧买双新鞋,给小莫寄点生活费。

夜深了,王嫂回家了,屋里只剩下他们俩。林慧坐在缝纫机旁,缝补着张建国的工装,缝纫机的 “咔哒” 声和远处的铁锤声交织在一起,像首特殊的夜曲。张建国坐在旁边,看着林慧的背影,看着她脚上的破鞋,看着桌上的咸菜坛,心里突然觉得,虽然日子苦了点,可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有这缝纫机的声响,有这咸菜的香味,有女儿的牵挂,就什么困难都能扛过去。

他想起白天在工地看到的烟蒂,想起那些散落的废铁,想起工友们的叹息,突然明白,“减员增效” 或许让他们丢了铁饭碗,却没丢了活下去的勇气。就像这烟蒂,虽然燃尽了,却留下了余温;就像这铁锤声,虽然刺耳,却敲出了坚韧。

第二天早上,张建国起床时,林慧已经炸好了油条,正在打包。她脚上换了双新鞋,是昨天下午王嫂陪她去买的,三十块钱,黑色的布鞋,很合脚。“你怎么还是买了?” 张建国笑着说。

“王嫂说,穿新鞋干活有劲。” 林慧笑着说,眼里闪着光,“对了,淘宝店又来个大订单,要二十斤咸菜,说是公司团建用的!”

张建国的心里暖暖的。他看着林慧忙碌的身影,看着她脚上的新鞋,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油条,突然觉得,这下岗的余波虽然刺骨,却也让他们找到了新的活路。就像这早春的风,虽然冷,却吹醒了大地,吹绿了枝头,吹来了新的希望。

他扛起工具箱,走出家门,准备去工地。阳光透过梧桐叶洒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远处的工地上,铁锤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听起来,却不再那么刺耳,反而像在为新的一天伴奏。张建国深吸一口气,腰杆挺得更直了 —— 他知道,只要不放弃,只要肯努力,这日子,总会越来越好。

走到工地门口,他看到老李正在等他,手里拿着包烟:“老张,给你带的,别省着了。”

张建国接过烟,笑了笑:“谢了,等发工资,我请你喝酒。”

“好啊,我等着!” 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建国点燃一支烟,烟蒂的火光在阳光下闪着亮。他看着远处的塔吊,看着身边的工友,看着手里的扎钩,心里充满了力量。他知道,这烟蒂燃尽的是焦虑,留下的是坚持;这铁锤敲碎的是旧饭碗,敲出的是新希望。在这下岗余波的冲击下,他们这些平凡的人,正用自己的方式,在时代的浪潮里,努力地活着,努力地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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