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让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凌天走到沙发前，看着一脸震惊的刘星，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而且，我要让全国观众都亲眼看着他们是怎么被抓住的。”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炸弹。
刘星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烟灰掉了一地。
“你疯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你要把自己当诱饵？赵海不是街边的小混混，他会派来职业的！会死人的！”
他绕着凌天走了两圈，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同意！”
凌天没有理会他的激动，只是走到桌边，拿起自己的手机，调出了一段视频。
他将手机放在刘星面前。
“你亲手拍的，再看一遍。”
刘星的表情一滞，他当然记得。
那撕裂空气的尖啸，那恐怖的撞击声，此刻还回荡在他脑海里。
看着屏幕上，那道快到模糊的白色直线，和人形靶胸口那个触目惊心的凹坑。
手机扬声器里传出的沉重巨响，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他看过现场，更看过慢放了无数倍的回放。
正因为如此，他才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一击的威力有多么恐怖。
“我当然知道这有多强……”刘星的声音干涩，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凌天，“可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视频里的靶子是死的，赵海派来的人是活的！你用这招去对付人……你知道后果吗？那不是受伤，是会出人命的！”
“这是我的底牌。”
凌天收回手机，声音依旧没有波澜。
“我知道它的威力。所以，才更要给它套上一个最坚固的笼子。”
他看向刘星，眼神锐利。
“赵海的手段，我们都看到了。他很聪明，总是在法律的灰色地带游走。就算我们抓到他派来的人，他也有一万种方法脱罪。”
“所以，我们不能只赢下战斗。”
凌天一字一顿，说出了计划的核心。
“我们还要赢下规则。”
刘星愣住了，他隐约抓住了什么。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将一场可能发生的，血腥的暴力冲突，完美地控制在‘正当防卫’的法律框架之内。”
凌天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城市的灯火。
“我要让对方先动手，并且持有凶器。我要让他们闯入我的私人住宅。我要让他们对我本人，构成最直接的，致命的威胁。”
“然后，在这一切都发生的前提下……”
他缓缓转过身，看着刘星。
“我再还手。”
刘星的大脑，嗡的一声。
他终于明白了凌天计划的疯狂之处。
这是在走钢丝。
每一步，都踩在法律与死亡的边缘。
只要有一个环节出错，比如对方没有携带凶器，比如凌天还手过重……
后果，都将是毁灭性的。
“这太冒险了！”刘星的声音都在发颤，“你怎么保证一切都按你的剧本走？”
“我保证不了。”凌天回答得干脆利落，“所以，我需要证人。”
“成千上万的证人。”
他重新拿起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几下。
“赵海最擅长的是什么？是舆论，是流量。他用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受害者污蔑成加害者。”
“那我们就用他的武器，来对付他。”
凌天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们要把这场‘意外’，变成一场全民关注的直播。”
“从他们敲门的那一刻起，房间里所有隐藏的摄像头，都会开始工作。客厅，走廊，门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画面会通过最高清的码率，实时推送到全网最大的几个直播平台。”
刘星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看着凌天，眼神从最初的惊恐，慢慢地，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他是个玩媒体的。
比任何人都清楚，当一件事被置于亿万双眼睛的注视下时，会产生多么恐怖的能量。
那种能量，足以粉碎任何权势的暗箱操作。
“我明白了……”
刘星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其中的恐惧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燃烧起来的火焰。
“我们把客厅变成法庭……”
“把摄像头变成陪审团……”
“把网络舆论，变成吊死赵海的绞索！”
他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
所有的憋屈，愤怒，无力，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这才是真正的反击！
不是躲藏，不是报警，而是主动出击，将他彻底碾碎！
“没错。”
凌天看着重新燃起斗志的刘星，眼中露出一丝赞许。
“我要的是一场审判。”
“一场在全国直播镜头下的，无可辩驳的审判。”
“当他们破门而入，手持凶器冲向我时，在全国观众的眼里，我就是那个最无助的受害者。”
“而我之后所有的反击，都将是法律框架下，最完美的正当防卫。”
刘星已经彻底被这个计划点燃了。
他来回踱步，大脑飞速运转。
“设备我来搞定！最高级的针孔摄像头，4K画质，带夜视功能！多平台同步推流的技术，我熟！”
“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冠军coser遭遇死亡威胁，紧急开播自救！”
“我们甚至可以提前放出风声，就说你因为害怕，准备开发布会，向赵海公开道歉！把他的人引过来！”
一个又一个恶毒却有效的点子，从他嘴里冒出来。
那个曾经想用热爱改变世界的青年，在这一刻，将自己所有的才华，都化作了最锋利的刀。
凌天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直到刘星把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说完，才缓缓开口。
“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的声音很认真。
“帮我布置直播，联系媒体。”
“我们要把舞台，从赛场搬到我的客厅里。”
“好！”
刘星重重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复仇的快意。
“交给我！”
两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计划，已经达成。
猎人，已经布下了陷阱。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
需要一个足够有分量，足够权威的“见证人”，来为这场大戏，拉开序幕。
凌天拿起了手机。
他翻到一个号码。
那是一个他只见过几次面，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的人。
但在此时此刻，这个人，却是最完美，也是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江城电视台，《法眼》栏目首席记者，李茹。
一位以报道尖锐，不畏强权而闻名的女记者。
凌天相信，对于赵海这种游走在法律边缘的资本巨鳄，她一定充满了兴趣。
而一场可能发生在眼前的，惊心动魄的入室袭击直播。
对她来说，将是无法拒绝的，年度最佳新闻素材。
凌天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