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锁”静静悬浮,像一尊扭曲的黑色巨兽,死死压在他们心头。那股纯粹的禁锢之力,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身下粘稠的黑色湖水不安地涌动,带着百年的怨恨和不甘,仿佛随时能将他们吞噬。
更要命的是,那股从外部传来的震动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冷酷、探寻的气息。那是守秘者,他们没有进来,却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沿着古镇的地脉,一步步逼近这个核心之地。时间,像是被这股压力拧成了麻绳,随时可能断裂。
“走……走不了。”沈栀艰难地说,声音有些颤抖。不是害怕,是那种力量的反噬让她身体发麻。她的后背胎记灼热得像是被烙铁烫过,手里的碎片光芒跳跃,指向那个“锁”,却又像是无头苍蝇,只知道目标,不知道方法。
谢凛揽着她的手更紧了,指骨泛白。他的脸色苍白,唇线绷得死死的。他能感觉到体内新生的力量在躁动,既渴望冲向那个“锁”,又本能地畏惧那种来自古老禁锢的反噬。刚才那一下试探,让他明白,蛮力在这里行不通。他的力量是新生的,是“钥匙”的一部分,但眼前的“锁”,太过古老,太过死寂。
“他们快到了。”谢凛低声说,声音里透着一股紧迫感。守秘者对这种核心区域异常敏感,一旦他们找到进入的方法,或是从外部稳定住这里的能量,他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怎么办?巨大的“锁”挡在前方,守秘者堵在后路。他们仿佛被困在了这个由怨念凝成的死胡同里。
沈栀盯着那个“锁”,它扭曲的形态,那些像血管一样纠缠的黑色锁链,让她脑子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不是新娘的记忆,而是一种更抽象的感知。她感觉到,“锁”不是一个简单的障碍,它……它是某种东西的载体,是能量的终点,但也可能是……起点?
后背的胎记突然猛地一跳,不是灼痛,而是一种强烈的共鸣。手里的碎片也在这时爆发出更耀眼的光芒,那光芒不再只是指向“锁”,而是沿着那些扭曲的锁链,似乎在描摹某种看不见的纹路。
沈栀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将碎片凑近后背的胎记。碎片与胎记之间没有接触,但那股共鸣瞬间放大了无数倍!一股股信息流涌入沈栀的脑海——不是语言,是感觉,是直觉。
她“看”到了,“锁”的真正形态不是禁锢,而是……某种封印的仪式,是能量被强制扭曲、压缩后的结果。它吞噬一切,但也因此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可以被特定频率扰动的场。而那个频率,似乎就藏在那些锁链的扭曲之中,藏在湖水的流动里,藏在她后背的胎记和手里的碎片中!
这是一种呼唤,来自“钥匙”对“锁”的呼唤,来自能量对同源能量的感应。它告诉沈栀,这不是一道需要蛮力打破的墙,而是一道需要找到正确频率才能共振开启的……门!
沈栀猛地抬起头看向谢凛,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她来不及组织语言,只能紧紧抓着谢凛的胳膊,急促地说:“它……它不是死的!是频率!共鸣!”
几乎在沈栀感受到那股呼唤的同时,谢凛也进入了一种奇特的状态。他的双眼再次泛起那种深邃的星光,视线穿透了黑暗和扭曲,直接“看”到了那个“锁”的能量本质。他的新力量在体内欢快地跳跃,像是找到了同类,但又带着一丝嘲弄——仿佛在说,这个古老的禁锢在它面前,有了新的意义。
他看到那些纠缠的锁链上,流淌着扭曲的能量,而这些能量的流动并非完全混乱,其中蕴含着某种古老的、重复的波动。这波动与他体内那股吸收了空间能量和监视者力量后形成的“门”的能量有些相似,但更加凝滞、沉重。
沈栀的声音传入耳中,像是钥匙转动了锁孔,“频率……共鸣……”
谢凛瞬间明白了。他的力量,是打破界限的力量,是打开“门”的力量。而沈栀的“钥匙”,是定位,是连接,更是……找到那个正确频率的关键!
这是一种回应,来自“门”对“钥匙”的回应,来自新力量对古老封印的解读。
双重指引,在这一刻奇妙地汇合。沈栀从胎记和碎片中感应到的“频率”和“共鸣”,与谢凛通过新力量“看”到的“能量波动”和“门”的本质完美契合。
他们不需要摧毁“锁”,至少不是现在。在守秘者赶到之前,他们需要利用这个“锁”和这片湖泊的特性,打开一条临时的通道,或者制造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
谢凛的目光锁定在“锁”下方,黑色湖水最粘稠的一处。那里是“锁”与“怨”意湖泊连接最紧密的地方,也是能量最核心、最混乱,但也最容易被“共鸣”扰动的地方。
“下方!”谢凛低喝一声,反手握紧沈栀的手。
沈栀会意,没有丝毫犹豫。她将手里的碎片举起,对准那个方向,后背的胎记也同时发力,引导着体内那股微弱却清晰的“钥匙”能量涌向碎片和她的手臂。她努力感受着刚才接收到的那种“频率”,试图用胎记和碎片的共鸣去模仿它、去放大它。
谢凛则将他体内的空间力量和从监视者那里吸收的未知能量调动起来。那股力量强大而狂躁,但在他的控制下,开始模仿沈栀引导出的那种古老频率。他的身体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不是之前的星空蓝,而是一种更沉郁、更深邃的黑色,带着空间扭曲的纹路。
两股不同却同源的力量,在他们的引导下,汇聚、叠加。沈栀的“钥匙”力量像是一把调音器,找到了那个正确的频率;谢凛的“门”力量则像是一个功放,将这个频率放大,并以空间能量为载体,猛烈地冲击着“锁”与湖水连接的最薄弱处!
“嗡——”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低沉的、绵长的嗡鸣,仿佛古老的铜钟在深海中被敲响。
以他们为中心,周围的黑色湖水剧烈地翻涌起来。那股带着怨念的能量不再是死气沉沉的粘稠,而是在那个特定频率的冲击下,变得……活跃,甚至扭曲变形。
“锁”也受到了影响,巨大的身躯微微颤动,表面流动的暗光变得混乱。守秘者从外部传来的震动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内部扰动而停顿了一瞬。
就在湖水翻涌到极致时,他们下方的黑色液体突然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短暂的、不稳定的漩涡。那漩涡漆黑深邃,里面似乎连接着未知的空间。
这是一扇临时的“门”!用“钥匙”的频率,利用“锁”和“怨”意湖泊的共鸣,强行打开的通道!
“走!”谢凛不再犹豫,揽着沈栀,在通道最不稳定的一刻,猛地跃入了那个漆黑的漩涡。
进入漩涡的瞬间,他们听到了身后传来守秘者急促的脚步声和能量波动的声音,他们终究还是找到了进入的方法。但那扇临时的“门”正在急速关闭,将他们与追兵隔绝。
天旋地转。这次不是记忆牢笼的崩塌,而是纯粹的空间跳跃。谢凛体内的力量在漩涡中疯狂涌动,维持着通道的稳定,但也让他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当一切平息,他们跌落在一个冰冷、潮湿的地面上。头顶一片漆黑,只有远处传来微弱的水滴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某种植物腐烂的气味。
他们成功了。利用双重指引,暂时避开了守秘者,逃离了“锁”的核心区域。
沈栀大口喘气,身体的剧痛和疲惫瞬间袭来。她看向谢凛,借着微弱的光,发现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嘴唇紧抿着,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气息有些不稳,但眼中的星光却比之前更加明亮,仿佛刚才的极限操作让他的新力量又得到了某种激发。
“我们……这是在哪儿?”沈栀低语。
谢凛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了闭眼,感受着周围空间的波动。这里比之前的湖泊空间要稳定得多,但依然充斥着某种古老的、沉睡的能量。
“地下。”谢凛的声音有些沙哑,“古镇……更深的地脉。”
他感知着刚才利用“锁”和湖泊能量打开的通道,它已经彻底关闭了,而且非常不稳定,几乎不可能原路返回。他们被送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一个与古镇地脉、与诅咒更深层秘密紧密相连的地方。
他握紧沈栀的手,刚才的共鸣和沈栀的“呼唤”在他脑海中回响。那股指引并非仅仅指向这个逃生通道,它似乎还在指向更远、更深的地方。
“指引……还没结束。”谢凛看向沈栀后背的方向,那里的胎记虽然不再灼痛,却散发出一种微弱的、持续的暖意。他知道,“钥匙”和“门”的共鸣,带他们来到了这里,但他们真正的目的地,或许还在更深处,那个与“锁”的根源,与百年前的真相,与……真正的“钥匙”和解咒方法紧密相连的地方。
而他们成功制造的能量波动,以及谢凛的突然消失,必然已经引起了古镇守秘者和那个“锁”背后存在的警觉。他们只是暂时安全,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在这个陌生的地下深处,他们将如何前行?双重指引的最终目的地,又藏着怎样的秘密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