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玉心中忐忑,在黄嘴儿示意下走到李幽虎面前,躬身行礼道,“晚辈冬玉,见过覆海大圣。”
李幽虎嘴角微抖,强忍着挥挥手,“请起,坐。”
“覆海大圣乃是童子出门报的名号,我姓李名幽虎,称我姓名即可。”
冬玉从一进门来便有察觉,李幽虎虽然气血内敛,看不出来武道修为。
但冬玉站在李幽虎面前时,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对方感知之下。
这人分明是修炼出神识的高手,比起自家师尊也是不差!
如此一来,冬玉可不敢直呼李幽虎姓名,想了半天只能拱拱手,“见过前辈。”
李幽虎咂咂嘴,这称呼倒也不是不行,由他去吧。
“我听黄嘴儿说,你是他交的好友,我同你师父云冠道人也有过一面之缘。”
“所以,遇到什么问题但说无妨,若能帮上忙,我自当尽力而为。”
冬玉连连点头,将年前自己和黄嘴儿遇到的事和盘托出。
从发现冬花失踪到找到黄嘴儿帮忙,从告别黄嘴儿到处寻找师父师伯,到半年过去二人依旧杳无音讯。
一直逼得冬玉没了办法,这才转过头来找到黄嘴儿,想借李幽虎之手解救冬花师妹。
李幽虎听完之后眉头紧皱,冬花遭遇已不是一般情况了。
要么是遇到高人留下的秘宝,要么就是遇到常理难释的诡异,哪一种都够棘手的。
“将那花钱拿出来瞧瞧。”
冬玉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枚大钱,双手捧着递到李幽虎手里。
李幽虎乍一接触,便知此钱不凡。
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李幽虎觉得那小鹿似有灵性,保不齐真是冬花所化。
肉眼观察完毕,李幽虎神识朝着花钱内部探去。
谁知神识刚碰到花钱之上,李幽虎只觉眼前一亮,竟是来到了花钱之中!
院中众人大惊失色,冬玉接住空中落下的铜钱,再看那小鹿眼神,又变得跟李幽虎一样了。
......
【一孔一世界,一翻一春秋,一绳一因果,一死一梦收。】
黄色河水上浮着一艘破船,船夫摇着橹子,慢悠悠滑到河边,停在李幽虎身前。
“客人可要过这铜河?”
李幽虎抬头看去,河水凝滞厚重,似真是铜水做成。
滚滚热气在河面上升腾,三五十米外便是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到对岸景象。
“此乃何地?”
船夫哈哈一笑,“客人不知道?以识入界,以钱出界,方寸之间,神佛莫逆。”
“此乃钱神遗落人间的四万八千铜子之一。”
李幽虎诧异道,“仅是一枚铜子,不是秘宝么?”
船夫摇摇头,“虽是铜子,却也是经过钱神手的,自然沾染了一丝神力,比起人界其他遗落秘宝也不差了。”
李幽虎初次听闻钱神之名,不由试探问道,“你口中所说钱神,莫非是民间初五迎的那位财神?”
船夫一脸迷惘道,“我也不知,铜子只是经过他手,如何知道他到底是谁?”
“钱神不过是此界对其统称而已,至于本尊到底在天界还是在神界、是财神还是其他有名号的大能,我们就不清楚了。”
李幽虎试着集中神识,观想出去,几番尝试毫无作用。
船夫等得久了,忍不住开口催促道,“别试了,若是那么容易出去,外界早就将铜钱名号传遍了。”
李幽虎长叹一口气,这不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么?
船夫见李幽虎沮丧,拍了拍身下木船,“速速上来,再晚你就过不去了。”
“要知道,黄铜河晚上可不比白天,会死人的。”
既来之则安之,李幽虎只能迈步上了船,跟着船夫慢慢朝着对岸驶去。
一路上船夫跟李幽虎闲聊,“你也别过于气馁,须知这铜钱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若是遇到有缘人,便有一场造化等着呢。”
李幽虎打起精神,“什么造化?”
船夫笑道,“你问我我问谁,我要知道,还能留给别人?”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弄得李幽虎一点脾气都没有。
“你方才说不是谁都能进来,这又是何意?”
船夫指了指李幽虎,“这就要问你了。无缘者供奉十年不得入,有缘者睡着觉就进来了。”
李幽虎想到冬花遭遇,自己跟冬花又有什么共通之处呢?
李幽虎低头思索间,小船破开重重迷雾,来到了铜河对岸。
不同于另一侧的凄凉景象,铜河这畔却是行人众多,和外界并无太大区别。
李幽虎低下头往河中看去,铜色的河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清澈了。
“客官,到站了。”
船夫伸手跟李幽虎讨要船钱,“摆渡费,三十个铜子。”
李幽虎伸手从怀中掏出钱袋,挑了一枚五十文的大钱给他,“不用找了。”
原以为这船夫不好糊弄,说不定还要起争端。
谁知船夫拿了铜钱,竟伸出舌头沿着铜子仔细舔了一圈,口水都将大钱圆孔糊上了。
船夫一满足的神情,咂咂嘴,高兴地朝着李幽虎作揖道,“谢老爷赏,谢老爷赏!”
最终船夫在李幽虎瞠目结舌中渐渐远去,有歌声依稀传来。
【世人皆言金银好,几人识得铜子香。
辗转流传沾烟火,锱铢必较饱吾肠。
帝王不知柴米贵,王公岂肯食粗糠。
犹忆当年二三子,而今仗剑少年郎。】
李幽虎回过神来,摸着脑袋思量,观这船夫行事风格,也不是个普通人。
只是方才心中思绪太多,竟是忘了问他姓名了。
李幽虎转身朝着河边土路走去。
似是逢集,大小摊位沿着土路摆了数百米,各种杂货和外界基本类似,吃喝穿用一应俱全。
“小哥儿,来看看我这刚从铜河捉来的铜鲤。二十文一斤,还有一口气在,新鲜着呢!”
李幽虎走到一处鱼摊,扫了草毡上几条渔获,见是寻常鲤鱼,便没什么驻足的想法。
“莫走,小哥儿是刚来的吧?”
李幽虎闻言耳朵一动,“老翁如何得知?”
打鱼老翁呵呵一笑,“也就刚来的公子哥走起路来不慌不忙的。”
“等到待久了,人人都忙着赚钱,哪有功夫闲逛。”
李幽虎试探问道,“听老翁所言,你在此界待了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