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安对上那双茶暖色的眸子。
对视了好一会,才弯唇回答:“好,等天气暖和,我陪小姐去。”
商酒笑着:“那我们约好了。”
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又道:“你生辰是何时?”
“既然你成了太傅府中的人,自然也有府中例行的生辰赏赐,等生辰那日可以向管家领取。”
遇安沉默下来。
他摇头,“我只知我出生年份是景辰23年,至于具体日期,我不知道。”
商酒愣住。
不过细想也是,那养父母竟然能为了钱将他卖出去,断然也不会给他过生辰。
那家大户人家,更是不可能。
她叹了口气,“既然不知,那以后的生辰日期,就跟我同日。”
“我的生辰也是你的生辰。”
说着,她抿唇笑起来,“我们俩生辰相同就是吉事,管家怕是要给你两份的赏赐。”
她似开玩笑的将他曾经刻在心脏上难以言说的痛苦轻轻拨开,留给他的只剩下一片柔软鲜活的内里。
遇安垂着眸。
许久都没出声。
商酒还在疑惑,低头一看连忙掏出丝帕拂过他的脸颊。
“你怎么哭了?”
她可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此刻有些无措,连带着本就苍白的脸都因着急染上一层薄红。
“你不要哭了。”
她咬着唇,“若是不喜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以后生辰就改成你喜欢的日期可好?”
遇安摇着头,红肿的手指按在丝帕上,指腹擦过她的指尖,只是一瞬间的触感。
他红着眼尾,闷声急切道:“不是。”
“我很喜欢很喜欢,谢谢小姐赏赐。”
商酒松了口气,这才放松下身体,弯着唇后退着与他拉远距离,“你喜欢就好。”
“以后腊月初十,就是你我的生辰。”
不过,让商酒吃惊的是,她一直以为遇安年纪会比她小一些,但事实,他竟比她还要大两岁。
如今,虽已十八岁,可看着跟十五六岁相差无几。
可想而知,在外面受了多少苦。
商酒在这没有待太长时间,身体有些受不住觉得疲惫,很快离开了。
回去后,知语拿着帕子简单给她擦洗了一番,帮她脱下外衣躺在床上。
只是在收拾商酒衣物时发觉丝帕少了一张。
她皱着眉又翻找了一遍,依旧没找到。
庆幸小姐今日只在府中,没有出去,即便掉落也只会落在府中某处,派人去寻找就可。
若是掉在外出,那可就麻烦了。
尤其是被外男捡到,说不定会有损小姐清誉。
将衣物叠好放下,她悄声走了出去,轻轻合上门没有打扰床上睡觉的人。
关上门后,她即刻命人去寻找。
却不知,此刻,那张柔软的丝帕被人握在掌心,细细抚摸。
白色的丝帕,被人绣上栩栩如生的梅花,花瓣飘落,宛若真实。
角落某处,绣下一个小巧的“酒”字。
遇安指腹落在那“酒”字上方,细细摩挲着,苍白无色的唇角勾着,漆黑的眼底哪有半分在商酒面前的可怜娇弱。
他低头,将整张脸埋在丝帕中,一下一下深吸着。
“好香……”
好香。
是最贴近她身上的气息。
在外乞讨,他学会了如何悄无声息拿走他人的物品,不被发现。
只是可惜,这漂亮的手帕被他那两滴肮脏的泪污染了。
春日,温度变化大。
夜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冷风。
一早,知语去喊商酒起床时,就发现不对劲。
床上的人紧闭着眼睛,唇半张着,唇瓣干裂,呼吸粗重,脸颊也泛着不正常的红意,烫的吓人。
知语吓了一跳,知言更是直接跑出屋去找府医。
遇安听到消息时,府医已经为她看过。
他急急忙忙披上外衣,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商酒所在的院子。
他站在人群中,看着来来往往的婢女脸上都带着焦急的情绪忙碌,可他却进不了她的房间,只能站在外边。
直到看见知语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拖着腿,连忙走过去。
“知语姑娘,小姐怎么样?”
“小姐感染了风寒。”知语此刻正着急为商酒熬药,只是随口回答了一句就要走。
“我还有事,等小姐康复了你再来。”
遇安看着她去的方向,连忙道:“知语姑娘,你可是要为小姐熬药?”
“我来帮你熬药,你去照顾小姐。”
知语终于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想到屋内还在难受的商酒,点头,将手中的药放在他手中。
“好,那你去熬药,药煎好了赶快端过来。”
说着,还不忘嘱咐他如何煎药。
遇安听得仔细。
说完,两人不再多言,一个去了小厨房,一个回了屋内。
遇安围着炉子,炉中升起的火光映亮了他的脸,漆黑的眸子也跟着映出了灼灼火光。
他紧绷着一张脸,心底跟这火光一般,滚烫焦灼令他难受。
直到喝过药,又有知语知言不断敷着毛巾,商酒的高烧总算降下来。
商父下朝回来得知此事,震怒。
罚了昨夜留下来守夜的几人一个月的月钱。
若是再有下次,直接这些人轰出太傅府。
明知小姐身体不行,还不多加照顾,这点惩罚还算是轻的。
遇安得知消息时,松了一口气。
心里急切地想要去看她,却知道根本不可能。
没有经过对方同意,他不能踏进她的院子。
只能每日几次路过她的院子,询问她院中的婢女她的身体如何。
心底不由得升起一抹期待,期望着对方开窗透气,让他能看到她的身影。
似乎老天都在帮他。
商酒病后的第三天。
窗户被打开一条细缝,商酒的身影在窗边晃动,恰巧看见了他从院外路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