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安安!咱们去那家店好不好嘛?你瞅瞅那家,看上去超棒的耶!”唐棠像只欢快的小雀儿,紧紧拽着宁安的袖子轻轻摇晃,眼睛亮闪闪的,仿佛盛满了细碎的钻石,语气里全是按捺不住的兴奋劲儿。
宁安顺着她指尖望去,门牌上“散心火锅”四个字写得圆润柔和。
暖色玻璃窗洁净如镜,里头的景致清晰映出:原木色桌椅疏密有致,暖黄灯光从天花板倾洒而下,均匀铺在干净的桌面上,连空气里都像弥漫着暖融融的气息。
她抬手温柔揉了揉唐棠的头发,指尖轻滑过发梢柔软的绒毛,唇角不自觉弯出浅浅弧线:“好呀,那就去这家。”
唐棠眼睛瞬间更亮了,拽着宁安的袖子往店里冲,脚步轻快得像在跳舞。
两人一推门,风铃清脆叮当作响,穿米白围裙的店员立刻笑着迎上来:“两位小姐姐里边请,需要靠窗的位置吗?”
唐棠像只好奇的小猫咪,扒着玻璃隔断探头探脑往里张望,转头拉住宁安的手,迫不及待嚷嚷:“就要那个位置!就要那个嘛!”
宁安随她走到座位旁,刚要坐下,见唐棠踮脚够菜单,胳膊肘撑在原木桌上,眼睛瞪得溜圆,兴奋大喊:“安安你看呀!他们有番茄牛尾锅呢!还有芝士虾滑诶!”
她指尖在菜单上快速点划,声音里满是雀跃:“我要这些!番茄锅煮娃娃菜肯定超甜,虾滑裹着芝士咬一口说不定会爆浆哇!”
宁安笑着把椅子往她那边推了推,指尖轻敲她指的那两行菜品:“都点,都点。爱吃什么点什么。”
唐棠马上把菜单递过来,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我就知道安安最好啦!我还要喝酸梅汤,要冰的哟!”
傍晚时分,霞光透过玻璃窗斜斜照进来,给原木色桌面镀上淡粉暖光。
唐棠刚把酸梅汤杯子往桌边挪了挪,店员就端着铜锅走来,红白汤底在锅里界限分明。
番茄牛尾锅那边,浮着几片橙红番茄,牛尾骨静静沉在汤底,刚上桌便冒出细碎小泡泡。
唐棠立刻把胳膊肘支在桌上,下巴轻磕在手背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锅沿。
小气泡先慢悠悠贴着锅底聚拢,攒足劲儿往上窜,到汤面“啵”地炸开,溅起点点温热雾气,带着番茄的酸甜香气直往鼻尖钻。
“哇!安安你快看!”唐棠声音里满是惊喜,指尖差点碰到锅沿。
“小心!别烫着!”宁安心脏猛地一紧,下意识伸手攥住她的手腕往回拉。
唐棠被攥着腕子,才后知后觉缩了缩脖子,眼睛却仍黏在锅上,声音软乎乎的:“人家就是想指给你看那个大泡泡嘛……”
见她还盯着锅里不断冒的泡泡,睫毛忽闪得像两把小扇子,宁安忍不住扬了扬唇角,拿起桌边湿巾递过去:“先擦擦手,等菜上来,让你先下娃娃菜。”
唐棠接过湿巾随便擦了擦,眼睛还是死死盯着那口锅。不一会儿,店员陆续把菜送上来。
唐棠看着摆满一桌的食材,小手早蠢蠢欲动,直接夹了一大叠娃娃菜放进锅里。
“别一次性放太多啦。”宁安无奈道。
唐棠像没听见,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锅里,看娃娃菜在汤料里翻滚,原本嫩黄的叶片渐渐染上番茄的橙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我去洗下手,棠棠,你先自个儿下菜。”
“嗯嗯!”唐棠的注意力全被食物吸住,应得含糊。
宁安起身扫了眼店内,很快看见洗手间在显眼位置,不用问服务员也能找到。
洗手池旁的墙挂着面镜子,边缘嵌着圈暖白色小灯,把空间照得通亮。
她打开水龙头,清凉水流冲刷着双手,思绪却渐渐飘远。不知不觉又想到了苏佑安和李思雅。
宁安赶忙摇摇头,想把混乱思绪甩开。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那个混蛋!竟然敢背刺咱们,等这阵子事情压下去,非得让她知道老子的厉害!”
这时,外面传来尖细的声音,由远及近,正朝着洗手间这边来。
宁安听着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嗐,别提了,晦气!还想着跟着她能吃香喝辣,结果那家伙就是个怂包。”
另一道更尖锐的声音传来,刺得人耳膜发疼。
这下宁安记起来了。这不正是之前跟着傅琉夏欺负苏佑安的那两个跟班吗?傅琉夏不是说她们已经被抓进去了?
或许是之前破坏她们欺负人的事让她有些心虚,又或许是想从对话里探探傅琉夏的底,宁安赶紧躲进了隔间。
“就是!一身名牌高定,看着挺嚣张,结果连欺负那些废物都不让。要不是她还能爆金币,早收拾她了。”
“别提这个!说起来就气!跟她混之前,我想揍谁揍谁。她一来,咱们一个月没动手了。好不容易找着个好欺负的,还差点被她发现。要不是我说那家伙私下骂她,还真糊弄不过去!”
“她也真是够蠢的,咱们就在她面前演了出戏,她就把咱当朋友,说啥信啥,纯纯蠢货!”
“哈哈哈……你还别说,她当时那傻样,我现在想起来都想笑!”
两人突然哄笑起来。
宁安捂住口鼻,不让丝毫声音漏出去。双眼微微发颤,她们的话里嘲笑的傅琉夏,和平时在她面前展现的样子完全不同。
她实在没法想象那个“坏家伙”被骗的模样,那家伙平时不是挺精明的嘛?
至于那句“连欺负那些废物都不让”,她心里竟没多少意外。大概是猫咖那次的经历,让她对傅琉夏早有了些隐约的改观。
“话说回来,要不找个时间整整傅琉夏?我看她对咱们颐指气使的样就不爽!而且这次她竟然直接卖了咱们自个儿跑了!”
“喂,你别冲动。傅琉夏神神秘秘的,出手又阔绰,谁知道她家里啥背景。”
“怕啥?再厉害,还能比我舅牛?我舅能在警局捞人,她行吗?她行的话,为啥要卖了咱跑了?咱好歹也是她‘朋友’啊。她不就有几个臭钱嘛,神气啥!”
也许在她眼里,最厉害的事莫过于能从牢里捞人。
她们不懂法,也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校园霸凌情节较轻通常不涉及刑事处罚,她们恰好落在这个范围里,所谓的“舅舅”,不过是托了层层关系,才能把事情定性尽量压低,令她们能早早从小黑屋里出来。
“把她搞了,之后不给咱钱咋办?”
“管她呢,最后敲她一笔大的,之后哪还有她的事?”尖细声音的主人大大咧咧地说。
“你说的倒也有点理。”尖锐声音的主人若有所思,“对了,之前咱们欺负的那个粉头发女生,叫苏佑安是吧?她后来咋样了?”
“谁知道,好像说是失踪了。”尖细声音的主人语气无所谓,“估计是受不了欺负,跑了呗。”
“我还挺怀念的,那家伙被打都不吱声,揍起来手感还行,当个沙包解闷也不错,可惜了。”
听到她们提起苏佑安,宁安的拳头不自觉握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宁安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心中对这两人的厌恶如潮水般翻涌。她从来没有如此厌恶过一个人,现在却出现了两个。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想要听听她们还会说出什么‘好事’来。
“要我说,就该多找点像她这样的软柿子捏,那些反抗的,打起来还麻烦。”尖锐声音的主人一边说着,一边发出刺耳的笑声。
“你说的是。现在傅琉夏估计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被放出来了吧……咱最近手头都有些紧了,我们去找几个学妹‘借’点来花花呗~”尖细声音的主人阴恻恻地说道。
宁安在隔间里咬着牙,心中暗自思忖,绝不能让她们再去欺负别人,尤其是不能让苏佑安白白受了这些苦。她得想个办法,不能让这两个家伙继续逍遥法外。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似乎有人走进了洗手间。那两人瞬间安静下来,片刻后,其中一人小声说:“先不说了,有人来了。”
宁安在隔间里屏气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逐渐靠近,随后是水龙头流水的声音,接着又响起洗手的摩挲声。
过了一会儿,那杂乱的脚步声才渐渐远去,洗手间的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宁安从隔间走了出来,望着镜子中自己有些泛红的双眼,深吸一口气,极力忍耐想要冲到她们面前质问的冲动。
她走出洗手间,回到座位旁,唐棠嘴里塞着裹满芝士的虾滑,腮帮子鼓鼓的,但眼神还是时不时的往洗手间这边望。
看到宁安回来,唐棠就迫不及待地用含糊不清的口吻说:“安安,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呀,虾滑超好吃的,你快尝尝!”
宁安挤出一丝笑容,坐下来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娃娃菜,心思却全然不在食物上。她脑海里不断盘旋着那两个跟班的对话,若有所思。
她们是傅琉夏的跟班,还打算暗算傅琉夏……那么这件事确实是有告知傅琉夏的必要。
虽说傅琉夏之前的行为也让宁安颇为不满,但毕竟猫咖一行,让宁安看到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心里对她的看法已有了些许改变。
而且,绝不能让这两个霸凌惯犯继续为非作歹,去伤害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