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带着薄荷清冷与决绝炽热的吻,仿佛耗尽了克洛琳德所有的勇气。她松开叶辰,脸颊绯红,呼吸微促,向后退了一小步,有些不敢直视叶辰的眼睛,下意识地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试图找回一丝平日里冷静审判官的模样,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闪烁的眼神,却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叶辰看着眼前这位卸下冰冷面具、露出小女儿情态的克洛琳德,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没想到,克洛琳德在知晓了一切之后,竟会如此决绝地选择接纳和……“宣示主权”。这份炽热而坦荡的情感,让他冰冷的心湖也泛起了一圈涟漪。
两人之间的气氛,在那一吻之后,变得微妙而暧昧。沉默在办公室里蔓延,却不再令人窒息,反而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暖意。
最终还是叶辰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将目光重新投向桌上散落的案件卷宗和机械残骸的分析报告,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茶凉了。”他指的是自己面前那杯早已冷透的茶水。
克洛琳德闻言,立刻抬起头,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叶辰准备去拿茶杯的手腕。她的动作很快,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别喝冷茶,伤胃。”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强势,却又透着显而易见的关心。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过于亲密,脸颊又是一热,迅速收回了手,转身走向一旁的茶具柜,“我……我给你换一杯热的。”
叶辰看着克洛琳德略显慌乱的背影,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没有拒绝。
克洛琳德重新泡了一杯热茶,放在叶辰面前,氤氲的热气驱散了些许夜的寒凉。她自己则端起那杯凉茶,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小口啜饮着,仿佛想用凉意压下脸上的热度。
两人都默契地将刚才那激烈的情感波动暂时压下,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谜团上。
“瓦谢……原始胎海水……少女失踪案……卡雷斯……”叶辰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眉头微蹙,“这些线索看似关联,但中间缺失了最关键的一环——动机和证据。瓦谢为何要绑架少女?他与胎海水有何关系?他为何要陷害卡雷斯?如今又为何如此急切地灭口?我们缺少一个能将所有碎片串联起来的核心逻辑。”
克洛琳德也转过身,靠在窗边,神色凝重:“没错。瓦谢这个名字,就像幽灵一样,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他隐藏得太深了,而且手段极其诡异狠辣,总能抢先一步消除痕迹。我们现在的调查,似乎总是慢他一步。”
叶辰陷入了沉思。即便以他的阅历和洞察力,面对这样一个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行事滴水不漏的对手,也感到有些棘手。敌暗我明,线索零散,时间紧迫……局面确实不容乐观。
看着叶辰紧锁的眉头,克洛琳德心中一动。她放下茶杯,走到叶辰身边,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灵光:“叶辰,或许……我们该换个思路。与其被动地追查瓦谢留下的蛛丝马迹,不如……从根源入手。”
“根源?”叶辰抬眼看向她。
“对,卡雷斯案!”克洛琳德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既然瓦谢与陷害卡雷斯脱不了干系,而卡雷斯案是十几年前的旧案,卷宗和证据都封存在执律庭的最高档案室里。那里或许保留着当年我们未曾注意到的、被忽略的关键证据!只要能重新调阅卡雷斯案的完整卷宗,进行二次鉴定和深入分析,或许就能找到突破口!”
叶辰眼中精光一闪:“有道理。但调阅十几年前的封存重案卷宗,需要极高的权限。”
“最高权限,就在沫芒宫。”克洛琳德看向叶辰,眼神坚定,“明天一早,我陪你一起去沫芒宫,面见那维莱特大人。由你出面,以协助调查近期连环事件(包括林尼案、公园袭击案、胎海水事件)为由,申请重启卡雷斯案的调查权限!那维莱特大人虽然严厉,但公正明理,在证据链指向明确的情况下,他很有可能会批准!”
这个计划,无疑是最直接、也最有可能打开局面的方法!叶辰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找到了新的方向,两人精神都为之一振。又针对明天面见那维莱特时可能遇到的询问和需要准备的措辞,仔细商讨了一番。
时间在专注的讨论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天色已经透出了一丝微光,黎明将至。
“差不多了。”叶辰站起身,“你也一夜未合眼,该休息了。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克洛琳德也站起身,看着叶辰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走到叶辰面前,抬起头,深深地望着他。
“叶辰,”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一切,也谢谢你……没有推开我。”
叶辰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一缕散落的发丝。
这个温柔的动作,让克洛琳德的心猛地一跳。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上前一步,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叶辰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膛。
这个拥抱,不像之前的吻那样带着决绝和宣告,而是充满了不舍、依赖和浓浓的关切。
“一定要小心。”克洛琳德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哽咽,“瓦谢很危险……我……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受到伤害,尤其是你。”
叶辰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微颤和话语中的担忧。他沉默了片刻,抬起手,轻轻回抱了她一下,拍了拍她的后背:“我知道。我会小心。”
克洛琳德在叶辰怀里靠了一会儿,仿佛在汲取力量。然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般,抬起头,踮起脚尖,在叶辰的唇上印下了一个短暂却无比温柔的吻。
这个吻,一触即分,却饱含着无尽的情意和牵挂。
“明天见。”克洛琳德松开手,后退一步,脸上带着红晕,却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
“嗯,明天见。”叶辰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办公室门口。
在他拉开门的瞬间,克洛琳德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回去好好休息!不许再熬夜想案子了!”
叶辰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示意知道了,然后便推门而出,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克洛琳德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看着重新关上的门,久久没有移动。她抬手,轻轻触碰着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嘴唇,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羞涩、甜蜜和担忧的复杂笑容。
夜色将尽,黎明将至。而更加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较量,也即将拉开序幕。
叶辰走出逐影庭,清冷的晨风拂面,让他精神一振。他看了一眼沫芒宫的方向,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瓦谢……无论你隐藏得多深,这次,我一定会把你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