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灭世劫云
墨轩的手指刚触到炎心玺表面，那行蠕动的小字仿佛活物般猛地一缩，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玉佩瞬间发烫，热意顺着指尖炸开，直冲经脉，他下意识抽手，却已经晚了——手腕如被烙铁狠狠夹住，整条手臂“嗡”地一麻，骨头都在颤。
“操！”他低吼一声，咬牙把玉佩往怀里塞，可那热度根本压不住，紫晶印贴着胸口的位置像是烧穿了皮肉，连呼吸都带着灼痛。他踉跄后退半步，背脊撞上一块断裂的石碑，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
可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天黑了。
不是寻常夜幕降临的那种渐变，而是像有人在苍穹之上猛然拉下了厚重的帷幕，天地骤然失色，万物归寂。前一秒还残留着黄昏余晖的山野，下一秒就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漆黑，连星月都不见踪影。
紧接着，云层动了。
起初只是边缘微微翻卷，像是风吹皱湖面。但转瞬之间，那翻滚之势便如怒潮奔涌，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聚拢，颜色也由灰转暗，再由暗转红——那是一种极不自然的猩红，如同熔化的铁水混着陈年血块，泼洒在天穹之上，越积越厚，越压越低，仿佛整片天空都要塌下来。
地面开始震颤。
先是脚底传来细微的抖动，像是远处有巨兽踏地而行。接着震动加剧，碎石跳起，岩缝崩裂，整座山岭如同筛子般摇晃起来。墨轩一个没站稳，单膝跪地，破剑插进泥土才勉强撑住身体。
轰——！
一声巨响撕裂寂静，远处一座山头毫无征兆地炸开，乱石如雨飞溅。烟尘中，一头浑身覆盖黑色骨刺的岩甲犀狂冲而出，双眼泛着幽绿凶光，鼻孔喷出滚烫白气，四蹄所过之处，大地龟裂，树木成片折断。它根本不辨方向，低头猛撞，一头撞塌了半座小庙，又将拦路的巨岩碾成齑粉。
几乎同时，林间火光乍现。
十几只风爪狼自密林跃出，四肢燃着诡异青焰，瞳孔赤红如血。它们不再结群狩猎，反而彼此撕咬，一只扑倒同伴，张口就啃下整块血肉，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更有甚者，竟调头冲向人类村落的方向，速度比平日快了数倍。
墨轩瞳孔紧缩，额角冷汗滑落。
“妖兽失控……不止是失控。”他低声喃喃，“这是‘劫引’！”
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翻腾的血云，死死盯住劫云中心。那里，一道细小的裂缝缓缓睁开，宛如一只冷漠的眼睛俯视人间。一股气息随之扫荡而下——冰冷、漫长、带着某种古老存在的威压，还有一丝……刚睡醒般的暴躁与不耐。
“谁啊这是？”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睡了几千年还不肯消停？”
话音未落，一道龙吟划破长空！
青龙自东方腾起，通体泛着碧玉光泽，鳞片在血云映照下泛出冷芒。它尾扫九霄，掀起狂风万丈，鎏金长袍般的云气缠绕周身，袖口挥出一道青光，在空中划出清晰的气流轨迹。
“退！”它的声音如钟鸣震荡，“东南方向妖群正往人类村落移动，三息内封锁！否则百姓尽毁！”
白虎低吼，身形一闪即逝。再出现时已在十里之外，右掌凌空按下，土石翻腾，一头正欲撞向木屋的铁角牛当场爆裂，血肉横飞。它甩了甩沾血的利爪，眉头一皱：“吵死了！打架能不能挑个安静点的地方？我耳朵都要聋了。”
朱雀双翼展开，火羽纷飞，每一片羽毛落下都化作烈焰流星。它在空中划出无数残影，硬生生截住一群扑向山门的毒翼蝠。那些蝙蝠口中滴落腐蚀毒液，所过之处草木枯焦，却被朱雀一翅扫灭，火焰逆流而上，将其尽数焚为灰烬。
“本宫的舞谱还没领，谁敢死在这儿？”它冷笑一声，眼中火光跳动，“今日若让一只妖物踏入山门，我亲自把你们烤了当下酒菜。”
玄武沉入地底，龟甲张开，一圈土黄色光罩自地下升起，如古阵结界般撑起百里范围。塌陷的地脉逐渐稳定，裂隙停止蔓延。它低沉开口，声如大地共鸣：“地脉将断，不可久战。必须尽快封印劫眼。”
麒麟立于祭坛最高处，四足踏地，周身浮现金色纹路，口中念诵远古咒言，音节古老晦涩，每一个字都引动天地元气共振。它试图压制劫云躁动，可那雷眼却越来越亮，仿佛在嘲笑它的努力。
墨轩站在原地，手指死死掐着破剑剑柄，指节发白。他能感觉到胸口的玉佩仍在发烫，炎心玺微微震动，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信物，又望向天上那团越转越快的雷眼——那哪里是雷？分明是一只正在苏醒的机械之眼，冰冷、精确、毫无情感。
“五方镇位，锁天机……老头子的话什么时候能靠谱一次？”他咬牙切齿，猛地将破剑插入地面，左手握紧炎心玺，右手迅速结印，五指翻飞如蝶，“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中麒麟——都给我听好了，现在不是摆造型的时候，摆阵！”
话音落下，五道神光应声冲天而起。
青龙盘旋升空，白虎踏地咆哮，朱雀展翼焚天，玄武撑盾守地，麒麟闭目凝神。五股力量交汇于高空一点，形成一道巨大的五行封印阵图，金光如网，笼罩整个战场。
墨轩只觉胸口猛地一闷，仿佛被一座无形大山压住，呼吸困难，耳畔响起沙哑低语：
“该格式化了……清除冗余数据，重启系统协议……”
“格式你大爷！”他啐了一口，嘴角溢出血丝，“老子连手机都不常刷，你还想重装系统？谁给你的权限？！”
轰——！
第一道黑雷劈下。
粗如山柱，漆黑如墨，携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直奔中央祭坛遗址。墨轩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反应，抬剑引动五神共鸣，在空中疾划一道扭曲符纹。那符纹呈逆时针旋转，边缘泛着暗紫色光芒，竟硬生生将雷霆偏移轨迹！
轰隆巨响，雷光砸进荒谷，炸出深不见底的大坑，碎石冲天而起，热浪席卷数十里。
墨轩喘着粗气，腿一软差点跪倒，但他强撑着站直，抹了把脸上的灰烬：“偏了三十里……下次得再歪点。”
“你那是什么符？”青龙在空中扭头瞥了一眼，语气嫌弃，“看着像狗爬。”
“逆行封咒，懂不懂？”墨轩瞪眼怒斥，“我在火境里拿命换的，整整三天三夜熬出来的禁术，你要不要来试试？看你能撑几秒！”
“免了。”青龙挥袖避开飞来的碎石，“脏。”
第二波雷劫接踵而至。
这一次，五道黑雷齐落，分别锁定五神方位。白虎怒啸，拳风轰出百丈气浪，迎着雷霆正面硬撼，全身毛发炸起，脚下大地寸寸崩裂；朱雀旋身舞翼，以火克雷，将闪电导入地下，引发地底岩浆喷发；玄武背甲升起百丈土墙，挡下两道雷击，龟壳裂开细微缝隙；麒麟双爪按地，震散能量波动，口中咒语愈发急促；青龙喷出净化流，化解最后一击，龙鳞脱落大片。
可劫云毫无停歇之意，反而越聚越浓，中心雷眼缓缓睁开，露出一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竖瞳，冰冷地注视着下方众生。
“不行，这样守下去迟早被耗死。”墨轩抹了把脸，脸上满是血污与焦痕，“得先把外围清了，不能让它继续收集怨念。”
他抽出破剑，翻身跃上白虎后背。
白虎咧嘴一笑，獠牙森然：“终于肯动了？我还以为你要站到腿麻。”
“少废话，跑快点。”墨轩抓稳虎毛，眼神锐利如刀，“我要是掉下去，记得回头收尸。”
一人一虎冲入妖群，剑光横扫，虎爪翻飞。墨轩专挑带头的高阶妖兽下手，剑尖点过之处，妖气瞬间冻结，体内邪祟哀嚎溃散；白虎则负责清场，尾巴一甩就是一片残肢断臂，血雾弥漫。
杀到半途，墨轩忽然眉头一皱。
他敏锐察觉到不对劲——那些被劈死的妖兽尸体，并未腐烂或消散，反而正从伤口渗出缕缕黑雾，如活蛇般蜿蜒上升，飘向劫云边缘。
“喂，你看那个。”他指向天空。
白虎抬头，只见原本赤红的劫云边缘，竟多了一圈暗色纹路，正缓慢吞噬着周围的红色区域，像是某种程序正在悄然改写规则。
“它在吃死气？”白虎皱眉，“越打越多？”
“不是吃，是回收。”墨轩脸色阴沉，“这玩意儿根本不怕死，它就等着我们动手，好收集怨念和死亡数据，用来重启程序。我们在帮它充能！”
他回头望向祭坛方向，麒麟仍在主持大阵，但身形已有些晃动，金色纹路黯淡了几分。
“不能再拖了。”他咬破指尖，鲜血顺着手腕流下，滴落在剑脊上，发出“嗤嗤”轻响。他蹲下身，用血在地上疾书一道逆纹封印，笔画复杂古老，每一划都牵动体内真元。
“老规矩，借力。”
五神兽同时感应，神力汇聚而来。青龙吐息化风，白虎踏地震波，朱雀焚火助势，玄武引地脉之力，麒麟降下祝福之光。五股力量顺着符纹涌入墨轩体内，他经脉胀痛如焚，骨骼咯吱作响，仿佛整个人要被撑爆。
但他没有停下，反而将破剑狠狠插进阵眼中心！
轰——！！
金光冲天而起，如利剑刺破苍穹，硬生生将第二波即将落下的雷劫压了回去，争取了整整三分钟。
“三重防线，立刻建立！”他嘶吼出声，声音穿透风雷，“活的守住村寨，死的别让它们升天！尸体全部焚烧，魂魄不准离体！”
青龙喷出净化阵列，封锁空中通道，任何亡魂靠近即被净化；朱雀燃起火墙，阻断南北通路，烈焰焚尽一切邪秽；玄武撑起地盾，隔绝地下蔓延的怨气；白虎带队巡逻，见尸就烧，不留一丝隐患；麒麟坐镇中枢，维持封印运转，不断加固阵法核心。
墨轩站在阵眼中央，破剑拄地，呼吸沉重如风箱。玉佩还在发烫，炎心玺微微震动，仿佛在提醒他什么未完成的使命。
他低头看了眼剑柄——血已经干了，黏在掌心，一扯生疼。可他知道，这点痛算不了什么。
天上劫云缓缓旋转，雷眼再度凝聚，第三波劫难正在酝酿。
他抬起眼，望着那片吞噬光明的黑暗，声音不大，却穿透风雷，坚定如铁：
“来啊，看看是你先劈死我，还是我先把你这破系统搞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