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还在抖，墨轩的手抓不稳剑柄。掌心的银光变得很烫，像针一样往身体里扎。他全身都疼，像是被火烧过，又像骨头缝里灌了滚烫的铁水。五脏六腑搅在一起，疼得喘不上气。
他膝盖一软，摔进碎石堆里。嘴里有血腥味，一口血喷在地上。血刚落地就冒白烟，像是被烧掉了。这不是普通的受伤，而是身体快撑不住了，连天地都在排斥他。
“这下完了……”他想笑，结果一动胸口就剧痛，眼前发黑。耳朵嗡嗡响，心跳像打鼓，一下一下提醒他：你还活着，但活不久了。
风一吹，青龙落下，变成人形。他顾不上衣服脏了，一把扶住墨轩：“你说话！别装死！”
“还活着呢，就是快不行了。”墨轩抹了把脸，手上全是血，“刚才那招我以为能赢，结果是系统出问题，直接自毁。”
李昊跑过来差点绊倒，右眼闪着蓝光，瞳孔里有符文转动，正在看墨轩的身体情况。“别说了！”他声音低，有点生气，也有点慌，“静渊石心本来是用来压敌人的，现在它也在吸你的力量！你经脉乱了，灵力倒流，神识快散了！再这样下去，你会变成空壳！”
“乱就乱吧，反正我平时也没好好练功。”墨轩想站起来，手一软又摔下去，肩膀撞到石头，疼得直吸气，“这感觉，就像熬夜加班完去打卡，手指头都不听使唤。脑子清楚，身体不想动。”
没人笑。
白虎蹲在他另一边，拳头捏得咔咔响，指甲掐进手掌，出血也不管。他盯着墨轩的眼睛，声音很沉：“你再动一下，我就把你关进玄武壳里！等打完仗再放你出来——前提是你还活着。”
朱雀站得远一点，翅膀微微抖，火焰在羽毛上跳动。她声音冷：“你知道刚才那一跳多危险吗？你是把命借给了天道！不是抵押，是没担保的贷款！现在人家来收债了，连本带利都要还！”
墨轩抬头看她一眼，笑了：“那也比买房强，至少不用还三十年，还能一次清掉。”
话没说完，肚子猛地一抽，像内脏打了结。一股寒意从背脊冲上来。他闷哼一声，额头抵地，冷汗直流，湿透了衣领。手指抠进土里，指甲裂了也不知道。
远处，那个被封印的强者突然吼了一声。
声音不像人，像怪物醒了。黑雾翻滚，像乌云一样朝祭坛涌来。地面震动，裂缝越裂越大，几块石碑倒下，尘土飞起。
“它要出来了！”李昊回头大喊，右眼蓝光狂闪，“静渊石心失效了！封印在逆转！”
士兵们乱了。有人后退，有人扔武器，还有一个修士转身就跑，摔倒在沟里，爬起来满脸是血，还是拼命往前逃。
“别慌！”李昊对着通讯器吼，“墨轩还站着——”
“谁说我站着？”墨轩打断他，艰难抬头，嘴角流血，眼神却亮，“我只是还没躺下。”
他把断剑插进地里，用手撑着一点点往上爬。每动一下都像被打，骨头响，肌肉撕裂，疼得快晕过去。但他咬牙，一寸一寸把自己拉起来，像是从鬼门关往外爬。
终于半跪起来，背挺直。衣服早就被血浸透，贴在身上。风吹过来，冷，但也让他清醒了一点。
“听着。”他喘口气，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到了，“刚才那一击，是我做过最帅的事。不是因为我多厉害，是因为——我可以跑，但我没跑。”
风小了。
所有人都停下。
前面逃跑的人里，有人慢慢握紧武器，有人低头看看手，又抬起头。
“你们也一样。”他看着前方，眼睛亮得吓人，“我可以倒，你们不能怂。我要是死了，书上写‘墨轩传’，封面必须是我最帅的样子。你们要是跑了，标题就得改成《一群废物怎么输掉最终战》。”
李昊嘴角一抽，眼里却有了点笑意：“这时候你还想着形象？”
“人设崩了能重建，胆子没了就真废了。”墨轩咧嘴，咳出一口带泡沫的血，“我不装，谁撑场面？总不能让你们哭着找妈吧？”
青龙冷笑，抬手打出一道火光，在空中炸开，像烟花，照亮废墟。
“看见了吗？”他对士兵大吼，“这是我今晚第三次清理战场！嫌累，就打起精神干完！别让一个凡人比你们更能扛！”
白虎站起，一脚踩碎石板，碎石飞溅：“谁敢后退，先问拳头！我白虎立誓——退者，杀！”
朱雀张开双臂，火焰在指尖跳动，化成一只火鸟：“最后一战，送给不怕死的人。愿你们在火中重生。”
玄武沉入地下，龟甲震动，地面裂痕停住，大地稳了下来。
麒麟雷光缠身，低吼一声，空气都在抖。七道符文浮起，和天地共鸣。
五个人同时出手，气息升起，把墨轩围在中间，挡住黑雾。
墨轩低头看手，抖得拿不住剑。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划出一道光痕。
“不行了……”他喃喃，“buff快没了，我都快变灰了。”
李昊扑上来扶他：“别撑了，指挥交给我！你是输出，不是坦克！”
“闭嘴。”墨轩抬头，眼里还有光，像最后一点火星，“这局游戏，我没点投降。”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脑，强行清醒。用剑尖在地上画了几道，是个残缺的符纹，和祭坛的阵法有点像。
“听着，”他嗓子哑，每个字都很重，“它想重启世界？行啊，先问我们同不同意！不管你们还有多少力气，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要喷它一脸唾沫！告诉它——这人间，轮不到它说了算！”
全场安静。
下一秒，有人吼了一声，接着喊声像潮水一样响起。伤兵重新站好，残兵列队，连想逃的人都转过身，握紧武器。
墨轩靠着断剑，慢慢抬头。
黑雾已经离百丈远，强者的影子在雾中出现。每走一步，大地震动，世界都在颤抖。
他扯了扯嘴角，轻声说：“来啊，看谁先撑不住。”
风吹起他的衣角，断剑上的血渐渐凉了。
剑柄晃了晃，快要掉下。
可他的手指， 仍紧紧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