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脚下一震，腰间玉佩猛地发烫，像是贴了块烧红的铁片。
他低头看了眼玉佩，又望向东南方向。那道微弱的星芒已经消失，但地面残留的震动还在顺着鞋底往上爬。
“不对劲。”他说。
李昊正啃着干粮，闻言差点噎住：“啥不对劲？刚签完契约，饭还没吃上，又要出事？”
“玉佩不会无缘无故发热。”墨轩把草茎从嘴里拿出来，随手一弹，“上次这么烫，是混沌兽残念冒头的时候。”
李昊咽下最后一口饼，拍了拍手：“所以你是说……又有麻烦找上门了？”
“不是麻烦找上门。”墨轩眯起眼，“是我们得主动找过去。刚才那道星芒，和宫殿里的重宝同频，八成是另一个封印点松动了。”
李昊皱眉：“可我们刚立完约，各方都退了，这时候进险地，万一被人误会抢机缘怎么办？”
“谁爱误会谁误会。”墨轩把破剑往肩上一扛，“我又不发朋友圈官宣行程。再说了，真有事，躲也没用。你看我这命，喝水都呛星力。”
李昊没说话，默默收起剩下的干粮，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向东，穿过山谷，翻过断崖，天色渐暗时，眼前出现一片浓雾笼罩的森林。
雾气灰白，流动缓慢，像煮沸的粥。树影在雾里若隐若现，枝干扭曲，仿佛伸手就能抓住人。
“这地方看着就不像能活着出来的。”李昊低声说。
“越不像能活着出来的地方，越容易捡漏。”墨轩叼上新草茎，迈步进了林子。
脚踩在地上，软得像是踩在腐肉上。每走一步，脚下都有轻微的咕啾声，像是泥沼在吞气。
李昊紧贴墨轩身后，灵力在掌心凝聚，随时准备出手。
“你别靠太近。”墨轩忽然说，“待会要是打起来，我怕误伤你。”
“那你倒是离我远点啊！”李昊没好气。
“不行。”墨轩摇头，“你是我唯一带的工具人，死了没人帮我背锅。”
李昊翻白眼：“我现在开始后悔跟你说‘我愿意’了。”
话音未落，前方雾中传来一声低吼。
不是野兽的咆哮，更像是从地底挤出来的呜咽，带着回音，一层叠一层。
紧接着，左右两侧同时响起窸窣声，像是无数爪子在刮地皮。
墨轩停下脚步，抬手示意李昊别动。
三头黑影从雾中缓缓浮现，体型如牛，四足着地，脑袋却像狼，眼睛泛着绿光，嘴角滴着黏液。
“三级妖兽，腐骨狼。”墨轩瞥了一眼，“平时独居，现在成群出动，说明这片林子已经被什么东西逼得乱了生态链。”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李昊问。
“我在宗门偷看过《洪荒妖怪图鉴》。”墨轩耸肩，“虽然只看了封面。”
话刚说完，三头腐骨狼同时扑来，速度快得带出残影。
墨轩反手拔剑，破剑划出一道弧线，剑锋擦过最前面那头狼的脖颈，绿血喷出半米高。
狼惨叫一声，翻滚倒地，抽搐两下不动了。
剩下两头愣了一瞬，随即更加疯狂地冲上来。
墨轩侧身闪避，一脚踹中左侧狼的下巴，右手剑柄砸向右侧狼的眼眶。
两头狼同时被击退，但落地后立刻翻身再扑，毫无惧意。
“不对劲。”墨轩皱眉，“这打法不像普通妖兽，倒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李昊趁机甩出一道灵符，贴在一头狼背上，符纸燃烧，狼毛瞬间焦黑，发出凄厉嚎叫。
“有效！”李昊喊。
“别高兴太早。”墨轩盯着地上那具尸体，“死的这头，骨头已经开始融化了。”
果然，那头被斩杀的腐骨狼尸体正迅速塌陷，皮肉化作黑水渗入泥土，连骨头都在溶解。
“毒土？”李昊后退半步。
“不是土有毒。”墨轩蹲下，用剑尖挑起一撮泥土，“是这片林子的地脉被污染了，活物一死，就会被快速分解，养料全被根系吸收。”
他抬头看向深处：“这林子，是个巨大的活体陷阱。”
李昊听得头皮发麻：“你是说……整片森林都在吃人？”
“聪明。”墨轩站起身，“而且它现在饿了。”
话音刚落，四周雾气剧烈翻涌，地面震动加剧，更多的腐骨狼从各处冒出来，数量不下二十头，层层包围。
“这么多？”李昊声音有点抖。
“别慌。”墨轩把破剑横在胸前，“它们看起来凶，其实动作有延迟，攻击路线也单一。真正危险的是——”
他话没说完，脚下土地突然塌陷，一根粗壮的藤蔓破土而出，直抽面门。
墨轩偏头躲过，反手一剑砍在藤蔓上，剑刃切入表皮，黑汁喷溅。
藤蔓猛地缩回地下，地面裂开数道缝隙，更多藤蔓蠢蠢欲动。
“——这林子会配合妖兽围攻。”墨轩冷笑，“挺会打配合的啊，你们是报了战术培训班？”
李昊咬牙：“现在怎么办？硬闯？”
“闯个屁。”墨轩扫视四周，“咱们又不是来拆迁的。目标是东南方向的星芒源头，没必要跟一堆变异植物和疯狗纠缠。”
他闭眼一秒，体内星力缓缓运转，玉佩随之发烫，一股微弱的共鸣感从森林深处传来。
“有了。”他睁眼，“星芒的源头在东北角，距离不远，但被三条藤蔓主根交叉封锁。想过去，得先破局。”
“怎么破？”
“简单。”墨轩咧嘴一笑，“它们不是喜欢合作吗？我就给它们加点‘内耗’。”
他突然大喊：“左边那只狼！你右边同伴偷吃了你的口粮！”
狼群一顿。
“右边那个！你背后那根藤蔓想把你缠死当肥料！”
藤蔓晃了晃。
“还有你！”墨轩指着中间那根最粗的，“你明明是母的，为啥长胡子？是不是激素紊乱？要不要看医生？”
全场寂静。
李昊一脸懵：“你疯了吧？跟植物和野兽讲这些？”
“别小看心理战。”墨轩低笑，“越是低智生物，越容易被误导。你看——”
只见一头腐骨狼突然转身，一口咬向旁边同类的脖子。
另一头藤蔓也莫名抽搐，缠住了身旁另一根藤蔓，死命绞紧。
混乱瞬间爆发。
妖兽互咬，藤蔓自斗，包围圈乱成一团。
“走！”墨轩拉上李昊，贴着边缘疾行，避开主战场，直奔东北方向。
跑出百米，身后打斗声仍未停歇。
李昊喘着气：“你这招……也能叫剑诀？”
“这叫嘴炮流·群殴化解术。”墨轩得意，“比打架省体力。”
眼看前方雾气变淡，地面也开始硬化，星芒感应越来越强。
就在这时，玉佩突然剧烈发烫，几乎要烫穿衣料。
墨轩低头一看，玉佩表面浮现出一道细小裂痕，光芒从裂缝中透出。
“不好。”他脸色一变，“重宝有反应，说明前面的东西来头不小。”
李昊紧张：“那还往前走？”
“都到门口了，掉头算什么英雄。”墨轩握紧破剑，“再说了，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
话未说完，脚下大地猛然下沉。
一块石板塌陷，露出漆黑洞口，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墨轩和李昊双双跌入其中。
下坠过程中，墨轩拼命伸手，抓住了一根突出的石棱。
李昊则被他一把拽住手腕，悬在半空。
头顶洞口迅速合拢，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前，墨轩看见洞壁上刻着一行古老文字。
他念了出来：
“擅入者，永困星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