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雨巷还浸着夜露，青石板上的水洼映着槐树叶的碎影。林辰踏着晨光往书店走，帆布鞋沾着望风山的泥土，裤脚还勾着半片枯草 —— 昨夜引开金刚后，他在山林里绕了半宿才摆脱追踪，此刻眼底的血丝还没褪去，后颈的擦伤被衣领蹭到，隐隐发疼。
“殿主。”
刚到书店门口，就见磐石倚在门框上，玄铁护腕没完全遮住，露出半截泛着冷光的金属边缘。他手里拎着个半旧的水桶，显然是在打扫门前的碎石 —— 昨夜金刚的人撤离时，钢管砸在青石板上，溅出不少碎渣。看到林辰，磐石连忙放下水桶，伸手想接他肩上的帆布包：“您回来了，要不要先歇会儿？里面的信号弹残骸，我已经收好了。”
“不用，先整理书店吧。” 林辰摆摆手，推开贴着塑料布的木门。店里的焦糊味淡了些，却仍混着旧书的油墨香，书架被重新摆过，被烧毁的柜台临时用木板钉了个台面，上面放着苏晓送的素描册，册页被风吹得轻轻晃。磐石已经把抢救出来的书堆在墙角，按大小码好，只是他粗手粗脚，有几本线装书的封皮被蹭破了边角。
“这些书得小心点放。” 林辰走过去，拿起一本被蹭破的《楚辞》，指尖拂过卷边的书页 —— 这是苏晓上次借过的，还回来时特意用牛皮纸包了书皮。他把书放进书架上层，刚好在那本《孙子兵法》旁边，书脊上苏晓画的小太阳涂鸦，在晨光里格外显眼。
“是我没注意。” 磐石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他常年扛着玄铁重盾，哪懂这些精细活，刚才搬书时还差点把书架撞倒，幸好及时扶住。林辰看着他笨拙的样子，突然想起当年在战场，磐石用身体护住受伤的灵机，硬生生扛住毒贩的三发子弹，那时的他哪有现在的局促，活像个做错事的大男孩。
“哗啦 ——”
巷口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清脆得像晨露滴落。林辰抬头，就见苏晓骑着粉色的自行车过来，书包上挂着个毛绒兔子挂件，随着车把晃来晃去。她在书店门口停下车，看到磐石时愣了一下，又很快笑着挥手：“陈凡哥哥，早上好！”
“早啊，晓儿。” 林辰迎出去，下意识把后颈的擦伤往衣领里缩了缩。苏晓蹦蹦跳跳走进店，目光先落在临时钉的柜台上，又扫过墙角堆着的书，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陈凡哥哥，书店怎么变成这样了？上次我来的时候，柜台还好好的，门口的招牌也……”
她指着门口的木质招牌 —— 虽然用新木补了缺角，却还能看到焦黑的痕迹，像块补丁贴在上面。林辰的心轻轻沉了一下，他原以为磐石修得够隐蔽，没想到还是被苏晓看出来了。
“前几天不小心走了火，” 林辰笑着打圆场，拿起柜台上的素描册，“幸好没烧到太多书，你送的画册也没事。对了，你今天来借书？”
“嗯，我来还《诗经》，再借本《山海经》。” 苏晓从书包里掏出那本包着牛皮纸的《诗经》，递过来时，目光落在磐石身上，又很快移开，却还是忍不住问，“陈凡哥哥，这位是……？”
“哦，这是我远方表哥，叫石勇。” 林辰连忙介绍，给磐石递了个眼神，“家里有点事，来江城投奔我，正好帮我看看店。”
磐石配合地笑了笑，只是他常年绷着脸，笑起来有点僵硬：“你好，叫我石勇就行。” 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拿起墙角的水桶，假装去泼水，脚步重得差点把青石板踩裂。
苏晓看着他的背影，又看向林辰，眼神里满是疑惑：“石勇哥哥看着好壮啊，是不是练过武术？” 她刚才看到磐石的袖口没遮住，露出一点玄铁护腕的金属边，只是没好意思多问。
“嗯，他以前在工地上干活，力气大。” 林辰避开她的目光，从书架上抽出《山海经》，递过去时，指尖碰到苏晓的手，她的指尖带着点凉意，显然是骑车来的时候冻的。“早上有点冷，怎么不多穿点？”
“哎呀，忘了！” 苏晓吐吐舌头，把《山海经》放进书包，“昨天老师说今天要讲《精卫填海》，我着急来借，就忘了加外套。对了陈凡哥哥，上次来骚扰你的地痞，没再来吧？我听张奶奶说，巷里最近有陌生的黑车，是不是他们又回来了？”
林辰的心猛地一紧。张婶果然看到了暗阁的车，还告诉了苏晓。他强压着心里的担忧，笑着摇头：“没有，地痞早就被赶走了，巷里的黑车是路过的，你别担心。以后来书店，要是看到陌生人，就先在张婶的杂货店等我，知道吗？”
“知道啦！” 苏晓点点头，却还是有点不放心，“陈凡哥哥，你是不是没休息好？眼底有血丝，昨天是不是又熬夜整理书了？” 她从书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递过来，“这是我妈妈做的蛋黄酥，我特意带了两个给你，你尝尝。”
油纸包还带着温度，林辰接过来，能闻到淡淡的黄油香。他想起上次苏晓带的绿豆糕，也是这样用油纸包着，说 “妈妈说吃甜的能让人开心”。心里暖得发疼，却又涌上一阵愧疚 —— 他骗了这个满心信任他的小姑娘，把她护在平静的假象里，却不知道这平静下藏着多少危险。
“谢谢晓儿，我等会儿吃。” 林辰把油纸包放在柜台上，看着苏晓背上书包，“要不要再坐会儿？我给你倒杯热水。”
“不了，我还要去张奶奶家借酱油，妈妈等着做饭呢。” 苏晓摆摆手，走到门口又回头，“陈凡哥哥，你要是累了就早点休息，别总熬夜，书店的活要是多，我周末可以来帮忙整理书架。”
“好，等你周末来。” 林辰笑着点头，看着她骑上自行车，粉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口。直到听不到铃铛声，他脸上的笑容才淡下来，拿起柜台上的油纸包，指尖轻轻捏着，黄油的温度透过油纸传过来，却暖不透心里的沉郁。
“殿主，暗阁的人可能还在盯着。” 磐石走过来，声音压低，“刚才我泼水时，看到巷尾有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手里拿着望远镜，像是在看这边。”
林辰的眼神冷了下来。暗阁的人果然没走，不仅盯着他，还盯上了雨巷的邻里。他掏出通讯器，按下加密频道：“影杀，查一下巷尾的黑衣人，是不是暗阁的人，另外，盯紧苏晓的路线，别让她被跟踪。”
“收到，殿主。” 通讯器里传来影杀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刚才我在巷口看到一个黑衣人，已经跟上去了，苏晓那边，我让追影去保护，您放心。”
挂了通讯器，林辰走到窗边，撩开塑料布的一角，往巷尾看 —— 黑衣人已经不见了，只有槐树叶在风里轻轻晃，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可他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黑鸦还在江城，金刚的人没走远，暗阁的眼线像毒蛇一样藏在暗处，随时可能扑出来。
“殿主，灵机传来消息，备用据点的设备已经安装好了。” 磐石递过一个微型平板，上面是灵机发来的照片 —— 据点在江城郊区的废弃仓库，里面放着电磁干扰器、监控屏幕，还有几箱武器，“鹰眼也说，奇门那边有清风接应，应该快到江城了。”
林辰接过平板，看着照片里的设备，心里稍微安定了些。战神殿的人陆续到齐，设备也准备好了，对付暗阁和赵家，总算有了底气。可他看着柜台上的蛋黄酥，又想起苏晓的笑脸，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 他不仅要查清父母的死因，守护龙脉，还要保护这些无辜的人，不让他们被卷入这场纷争。
“把这些书搬到备用据点吧，” 林辰指着墙角的书，“尤其是那些有刻痕的竹简，小心点，别弄坏了。”
“好。” 磐石应了声，开始小心翼翼地搬书。林辰走到柜台前，拿起苏晓送的蛋黄酥，咬了一口，甜得恰到好处，黄油的香气在嘴里散开。他想起苏晓说 “妈妈做的蛋黄酥最好吃了”，突然觉得，无论这场战斗有多难，他都要赢，要守住这雨巷的平静，守住这些简单的温暖。
就在这时，通讯器突然响了，是影杀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殿主，不好了！我跟踪的黑衣人，刚才在巷口的杂货店买了瓶水，付款时用的是暗阁的加密通讯器，他刚才发了条消息，内容是‘目标身边的小女孩，可作为突破口’！”
林辰手里的蛋黄酥 “啪” 地掉在柜台上。暗阁竟然想对苏晓下手！他猛地站起来，抓起帆布包里的龙渊匕，对磐石说：“你继续搬书，我去追苏晓！”
“殿主，我跟你去！” 磐石放下手里的书，拿起玄铁重盾就想跟上。
“不用，你留在这，看好书店和竹简。” 林辰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冷意，“影杀和追影会帮我，你守好这里，别让暗阁的人趁虚而入。”
说完，他推开门就往巷口跑，残影步展开，身影在晨光里留下一道模糊的痕迹。巷口的老槐树下，张婶正整理着杂货摊，看到林辰跑过，连忙喊：“陈凡，怎么跑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苏晓呢？她刚才是不是来您这儿借酱油了？” 林辰停下来，喘着粗气，手心全是冷汗。
“刚走没多久，往东边的菜市场去了，她妈妈让她买棵白菜。” 张婶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找她有点事。” 林辰没敢说暗阁的事，怕张婶担心，转身就往菜市场跑。东边的菜市场人多眼杂，暗阁的人要是在那里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他跑过巷口的早餐摊，豆浆的香气飘过来，却没心思闻；路过苏晓常去的文具店，老板正把新到的笔记本摆出来，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粉色身影。林辰的心跳越来越快，手里的龙渊匕攥得越来越紧，手臂上的龙纹图腾，在晨光里隐隐泛起淡红。
转过街角，就能看到菜市场的入口。林辰刚想加速，就看到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正跟在苏晓身后，手里拿着个黑色的袋子，像是要递什么东西给她。苏晓毫无察觉，还在跟卖白菜的阿姨讲价，书包上的毛绒兔子挂件晃来晃去。
“住手！”
林辰嘶吼着冲过去，残影步瞬间展开，一把将苏晓拉到身后，龙渊匕直指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显然没料到林辰会这么快赶到，愣了一下，转身就想跑，却被突然出现的影杀拦住 —— 影杀的短刃抵在他的喉咙上，冷声道：“想跑？晚了。”
苏晓被吓得脸色发白，抓着林辰的衣角，小声问：“陈凡哥哥，他…… 他是谁啊？”
林辰深吸一口气，把龙渊匕收起来，尽量让语气温和：“没事，他是个问路的，认错人了。晓儿，我送你回家吧，菜市场人多，不安全。”
黑衣人被影杀押着往巷尾走，路过时，他狠狠瞪了林辰一眼，眼神里满是怨毒。林辰没理会，只是牵着苏晓的手，往她家的方向走。苏晓的手还在发抖，却没再多问，只是紧紧跟着他，书包上的毛绒兔子挂件，在晨光里轻轻晃。
林辰知道，这次虽然救下了苏晓，可暗阁已经把目标对准了她，以后的麻烦只会更多。他必须尽快解决暗阁和赵家，不然雨巷的平静，苏晓的安全，都将不复存在。
走到苏晓家楼下，林辰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晓儿，以后来书店，一定要跟我说一声，路上要是看到陌生人跟着你，就赶紧跑，或者给张奶奶打电话，知道吗？”
苏晓点点头，眼眶有点红：“陈凡哥哥，你是不是真的遇到麻烦了？要是有困难，你可以跟我说，我虽然帮不上大忙，但是…… 但是我可以听你说话。”
林辰的心一暖，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真的没事，就是最近有点忙。快上去吧，妈妈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