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回溯周文海，他才是省内最大的“蛀虫”！
黑色的辉腾车如同一滴墨，悄然融入江州市深夜的浓稠画卷。
车厢内，丁凡靠在冰凉的真皮座椅上，闭着眼睛，但脑海中的风暴却比窗外呼啸而过的车流更加猛烈。那一场对周峰的罪证回溯，不像是在看电影，更像是一次灵魂的强行灌顶，将另一个人二十多年来所有的阴暗、贪婪、暴戾与伪善，悉数注入他的感知。
那些画面，带着温度与气味。他仿佛能闻到雪茄吧里，威士忌混杂着屈辱的刺鼻气味；能感受到那对老夫妇在推土机轰鸣声中，泪水划过脸颊的咸涩与温热；能听到周峰在电话里，对着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父亲，发出豺狼般谄媚的笑声。
而系统最后那行冰冷的、猩红色的提示，更是像一根针，深深扎在他的神经上。
【开启对省级主要领导干部（省委常委级别）的深度罪证回溯……所需正义值：1,000,000点。】
【警告：宿主当前正义值严重不足。】
一百万。
这个数字，不再是一个空洞的单位。它像一座巍峨的、由无数罪恶与权柄堆砌而成的黑色山脉，沉甸甸地压在丁凡的心头。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一个盘踞在一省权力之巅的人物，其腐败的体量，究竟有多么恐怖。
这已经不是一棵树，而是一片根系早已覆盖全省的、不见天日的黑色森林。
开车的司机，是王建国秘书小李亲自安排的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平头，眼神沉静，从上车到现在，除了确认地址，没有多说一个字。他开车的风格和他的为人一样，平稳、安静，却又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专业。他没有通过后视镜窥探丁凡，却似乎能感觉到后座那片沉默的重量。
车子在丁凡家小区门口缓缓停稳。
“丁书记，到了。”司机声音平稳地提醒。
丁凡睁开眼，眼中的血丝尚未褪尽，但那片混沌的风暴，已经被一片更加深邃的、冷冽如冬夜寒潭的平静所取代。
“谢谢师傅，辛苦了。”他推门下车，带上了那个牛皮纸文件袋。
司机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丁凡走进单元楼的背影，直到感应灯亮起又熄灭，他才拿起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李秘书，送到了。丁书记他……好像有点累。”
电话那头的小李沉默片刻，轻声道：“知道了。老张，今晚的事，你知道规矩。”
“我明白。”
辉腾车再次启动，悄无声-息地汇入车流，仿佛从未出现过。
……
丁凡的家，还是老样子。两室一厅，装修简单，东西不多，一切都摆放得井井有条。这是他性格的写照，冷静，克制，追求秩序。
他没有开客厅的主灯，只在玄关处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光线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空旷的客厅地板上，显得有些孤单。
他将文件袋随手放在茶几上，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
疲惫。
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精神层面的巨大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回溯那些罪恶，就像是强迫自己亲历了一场场人性的凌迟。他需要消化，需要将那些翻涌的情绪，重新压缩、凝固，锻造成武器。
他闭上眼，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周文海那张在公开报道里常见的、看似温和儒雅的脸。
就是这张脸，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一对老夫妇的命运。
就是这张脸，用权力为自己的儿子铺就了一条金光闪闪，却又白骨累累的道路。
而自己，居然妄想直接对他进行回溯。
丁凡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系统那“正义值严重不足”的警告，与其说是限制，不如说是一种保护。以他现在的能力和位置，如果真的拿到了周文海的全部罪证，那不是王炸，而是引火烧身的自爆。
他甚至无法想象，那一百万正义值背后，究竟藏着怎样惊天的罪行。或许，整个省的Gdp，都要被他贪掉一个小数点。
他不能急。
王建国说得对，周文海是狐狸，对付狐狸，就要比他更有耐心。
丁凡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个牛皮纸袋上。王建国这只老狐狸，把周峰这个“突破口”交给自己，真的是想让自己用儿子来打老子吗？
不，或许没那么简单。
丁凡坐直身体，重新审视着脑海中那两份报告——一份是刚刚消耗了五万点正义值生成的、关于周峰的完整罪证；另一份，是关于周文海的、被浓雾笼罩的、无法打开的灰色文件。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为什么周峰的罪证，几乎每一件都与周文海的权力息息相关，但系统却将他们判定为两个独立的回溯目标？
他开始在脑中，将周峰的罪证一桩桩、一件件地重新梳理、排列、归类。
强拆案，背后是周文海一个电话，调动了城管和公安。
骗贷案，背后是周文海出席了一次银行的内部晚宴，与行长相谈甚欢。
吞并对手公司，背后是周文海的秘书，给法院的某个副院长打了个招呼。
……
丁凡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周文海本人，几乎从未直接参与到任何一桩具体的犯罪行为中。他没有签字，没有批条，没有直接的经济往来。他像一个高明的剧场导演，永远藏身于幕布之后，只通过几个眼神，几句暗示，几场不经意的饭局，就遥控着台上的木偶，上演着一出出肮脏的戏剧。
而周峰，就是他最得意的，也是最核心的那个木偶。
丁凡的脑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破了迷雾。
他明白了！
他根本不需要去回溯周文海！
因为周峰的存在，本身就是周文海最大、最完整、最无法辩驳的罪证！
周峰名下的每一套豪宅，每一辆跑车，宏远集团的每一笔不正常的盈利，都是周文海滥用职权、以权谋私的直接产物。周峰就像是周文海的一本活着的、流动的、公开的账本！
查周文海，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脱身，可以找人顶罪，可以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但查周峰，每一笔黑钱的来源，都能顺藤摸瓜，最终指向那只看不见的、握着权力的大手。
扳倒周峰，就等于给周文海的腐败王国，进行了一次彻底的、釜底抽薪式的审计！
想通了这一点，丁凡只觉得浑身一阵轻松。那座名为“一百万正义值”的黑色山脉，轰然倒塌。他的道路，从未如此清晰过。
王建国，这个老谋深算的盟友，他给自己的，根本不是一把用来捅人的刀，而是一份完整的、足以将对手置于死地的审计报告。他或许早就看透了这一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把选择权，交给了丁凡自己。
这既是考验，也是信任。
“呼……”
丁凡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将胸中所有的郁结都吐了出去。他站起身，走到厨房，拉开冰箱。
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瓶矿泉水和两桶孤零零的泡面。
他忽然觉得有些饿了。
烧水，撕开包装，将面饼和调料包扔进碗里。滚烫的开水注入，廉价的、却又无比诱人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丁凡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泡面在热气中慢慢舒展，竟觉得这嘈杂的人间烟火气，比王建国那间雅致院落里的名贵檀香，更让人心安。
就算是准备去屠龙的勇士，也得先吃饱肚子不是？
三分钟后，他端着泡面回到沙发上，一边呼噜呼噜地吃着，一边在脑海中，打开了那份关于周峰的、长达数百页的罪证报告。
报告以时间线排列，从周峰十八岁生日收到第一辆来路不明的跑车开始，到昨天他还利用影响力，为一个劣迹斑斑的艺人摆平了一桩丑闻，密密麻麻，罄竹难书。
丁凡的目光，像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地掠过一行行罪状。
他需要的，不是罪证本身。这些东西，系统已经为他准备好了。
他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切入点。
一个能瞬间点燃公众怒火，让周文海无法第一时间用权力扑灭的引爆点。
一个能让所有人都看到，周峰这身光鲜亮丽的皮囊之下，是如何用普通人的血泪，来浇灌他那棵罪恶摇钱树的。
他的目光，在报告上缓缓移动。
金融诈骗？太复杂，普通人看不懂。
官商勾结拿地？太隐晦，证据链太长。
走私漏税？太专业，引不起共情。
他的手指，忽然停在了报告的某一页。那上面记录的，正是他之前回溯时，感受最深的那一桩案子。
【江州市老城区棚户区改造项目，强拆致居民李胜利、张桂芬夫妇无家可归，其子李强经营的“李记小馆”遭多部门联合执法，被迫停业。宏远集团在此次强拆中，获利约……】
丁凡看着那对老夫妇的名字，看着那个被毁掉的小饭馆。
他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高官巨富的博弈，离普通人太远。但老百姓的房子、普通人的饭碗，却是每个人都能感同身受的痛。
就从这里开始吧。
他将碗里最后一口面汤喝完，连带着那股辛辣的暖意，一同咽下的，还有一股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杀意。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沙哑和警惕的声音。
“喂，哪位？”
丁凡的声音平静而清晰。
“林队，是我，丁凡。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