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的工作间更像一个被各种机械垃圾填满的洞穴，空气中浓重的机油味、金属灼烧后的焦糊味以及某种难以名状的化学试剂味道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极具侵略性的气息。
呛得郑芊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山魈则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这里堆砌的废弃武器和半成品盔甲支架，无声地诉说着这个“疤面”男人绝非普通的黑市摊主。
“把这些，”肖恩用沾满油污的手随意指向角落那堆锈蚀严重、线路裸露甚至有些还带着干涸血迹的能量武器残骸，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堆废铁，“能修的，给老子修好。不能修的，把里面还能用的核心零件拆下来，分门别类放好。”他扔过来一个锈迹斑斑的工具箱，里面工具倒是齐全，但大多老旧不堪，还有一个屏幕都有裂纹的旧式万用表。
陈浪看着那堆几乎看不出原貌的“垃圾”，嘴角微微抽搐。这些武器的损坏程度远超他的预期，许多结构都变形了，能量回路烧毁殆尽，型号更是五花八门，从老旧的制式脉冲枪到一些结构诡异的改装武器都有。“肖恩先生，这些东西的损坏程度……而且型号太杂，很多零件恐怕都不通用……”
“不然你以为老子的保护费是那么好抵的？”肖恩抱着胳膊，依靠在一个沉重的金属工作台上，那道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干不了就直说，两百灰晶，一颗都不能少。或者……”他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拿起旁边一把硕大的、似乎是用来拆卸装甲的液压钳，咔哒一声空夹了一下，威胁意味十足。
“我干！”陈浪咬咬牙，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拿起万用表和一柄螺丝刀，走向那堆废铜烂铁。山魈和郑芊花对视一眼，也默默上前帮忙，清理零件上厚重的油污和锈迹，为陈浪打下手。小霜则被陈浪安置在一个相对干净、堆放着柔软擦拭布的箱子上，晃荡着小腿，好奇地看着大人们忙碌。
工作间里只剩下工具碰撞的叮当声、砂轮打磨的刺耳声以及陈浪偶尔低声指挥的声音。他首先挑选了一把损坏相对较轻、结构也最熟悉的制式“蜂鸟”III型能量手枪。小心地拆卸开外壳，露出内部错综复杂、但多处烧毁焦黑的能量回路。他屏住呼吸，用万用表一点点测试着每一条回路的通断，眉头紧锁。
肖恩就靠在门口，看似在闭目养神，但偶尔睁开的眼缝中透出的锐利目光，始终落在陈浪的手上。当他看到陈浪手法虽然生疏笨拙，甚至有些地方需要反复尝试，但对能量回路的走向和节点似乎有种异乎寻常的直觉，甚至能利用从其他废件上拆下来的、型号并不完全匹配的零件进行替代性修复时，他眼中那丝玩味渐渐被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所取代。
时间一点点流逝。陈浪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精神力高度集中对他如今虚弱的身体是不小的负担。郑芊花不时用干净的布替他擦汗，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终于，在经过近两个小时繁琐的焊接、替换和调试后，陈浪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块外壳装上，然后从肖恩提供的那些品质低劣的能量块中挑出一块相对完整的，深吸一口气，将其接入能量槽。
嗡……
一声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能量嗡鸣声响起。那把破旧“蜂鸟”手枪枪身一侧，一个原本黯淡无光的指示灯，挣扎着亮起了极其暗淡的绿色光芒！
“修好一把。”陈浪长长吁了口气，感觉身体都有些发软，他将手枪递给肖恩。
肖恩接过手枪，入手沉甸甸的，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外壳接缝和能量接口，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他直接抬枪对准工作间角落里一块厚度超过十公分的废弃装甲板，扣动了扳机！
咻！
一道细弱得几乎看不清的能量光束射出，打在装甲板上，发出“噗”一声轻响，留下一个只有指甲盖深浅的灼烧点，能量逸散严重，光束明显不稳定。
“呵，”肖恩嗤笑一声，“威力顶多剩三成，能量利用率低得可怜，弹道稳定性垃圾，这把破玩意儿最多再开个三五枪就得彻底报废。”他毫不留情地评价道，但随手将手枪扔进旁边一个标记着“待处理”的筐里时，语气却缓和了一丝，“不过……能用这堆破烂和这破工具，把它修到能响，你小子倒也不算完全废物。算你五十灰晶。”
他顿了顿，补充道：“提醒你一句，用这枪的时候离目标近点，不然可能连人家的皮都蹭不破。还有，小心炸膛。”
陈浪：“……”
这算是夸奖还是诅咒？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陈浪稍微找到点感觉。他稍事休息后，又陆续修复了两把结构类似但损坏部位不同的能量手枪，并成功从几件完全报废的武器里拆解出两个还能用的微型能量核心和一个近乎完好的聚焦稳定器。
算下来，维修费加上拆解零件的价值，大概抵掉了一百八十灰晶左右。
“还差二十。”肖恩清点完毕，语气不容置疑。
陈浪看着地上所剩无几、几乎无法利用的废件，叹了口气：“剩下的这些……实在没办法了。”
“哼，就知道。”肖恩似乎早有预料，他走到工作台边，从一堆图纸下面抽出一张皱巴巴、边缘还沾着油污的悬赏令，拍在陈浪面前。
“老子最近接了个急单，有个挑剔的客户出高价要一批新鲜的‘石肤疣猪’腰子，那玩意儿腥臊劲足，据说很补。你们去西边那片污染橡木林，给老子弄五对回来。任务完成，我们两清。多余的腰子，老子按黑市价收购，绝不亏待你们。”
又是猎杀石肤疣猪！陈浪心头一紧，之前独眼龙和老狗的信息浮上心头，这猪腰子看来确实成了紧俏货。
“我们需要武器，更好的武器，还有更详细的地图和情报。”陈浪这次学聪明了，直接提出要求，“而且为了修这些东西，我的精力消耗很大。”他指了指那三把修好的、勉强能用的手枪，“这些修好的，能不能先借给我们防身？任务完成后一定归还。”
肖恩眯起眼睛，盯着陈浪看了几秒，忽然咧嘴笑了，疤痕扭动：“小子，跟我讨价还价？行，看在你还有点用的份上。这三把破枪可以暂时借给你们。再额外给你们十个标准能量块和一张老子亲自标注过的详细地图。但是，”
他话音一转，语气变得森然：“要是任务失败了，或者你们敢带着老子的东西跑了……”他拍了拍腰间，那里赫然别着一把造型流畅、蓝光氤氲、一看就威力不俗的高级能量手枪，“老子保证，你们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听懂了吗？”
“成交。”陈浪没有任何犹豫。有武器傍身，生存几率总能大一些。
肖恩示意一个手下拿来地图和能量块。那张地图果然详细了许多，标注了疣猪常出没的几个水塘、泥洼地，甚至还有几条相对安全的路径和几处危险区域。
“疣猪那玩意儿，皮糙肉厚得像移动堡垒，蛮力惊人。弱点就俩：眼睛和屁眼。它们耳朵灵得很，性子一点就炸，别硬碰硬。对了，最近林子里好像不太平，疣猪群有点躁动，自己小心点，别死外面了，老子的债还没收完呢。”肖恩挥挥手，像是驱赶苍蝇一样让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