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后方的运货楼梯前，堆叠的道具箱投下幢幢黑影。
楚栖迟脊背挺得笔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空气中弥漫着食物与灰尘混合的古怪气味。
云之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走廊上，状似没发现站在角落的楚栖迟，径直就要与楚栖迟擦肩而过。
楚栖迟径直伸手，一把将云之凛拉进了道具箱的视角盲区后！
四目相对时，楚栖迟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迅速归于平静。
楚栖迟不经意地摩挲了一下手下触感，心中猜测得到验证，不由得轻笑一声。
随即率先打破沉默。
“云小姐好兴致。”
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响起楚栖迟带着调笑的声音，眼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追问道，“云小姐似乎对我的私人空间格外感兴趣？”
云之凛眉峰微挑，没有立刻反驳，只静静看着她，“楚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
楚栖迟上前半步，阴影恰好落在她脸上，看不清表情。
“前几天半夜出现在我房间阳台上的人，是你吧。”
“哦～不止这一次，你还没来当飞行嘉宾的时候，第一期节目刚开始的时候，你就已经不请自来过了吧？”
“别着急否认，还是说……云小姐以为，你对我的监视，能瞒得过所有人？”
话音落下，这一角落里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片刻。
云之凛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随即松开，唇角竟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楚小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他非但不惧，反而轻笑一声，“楚小姐在这去卫生间的必经之路上专程等我，就是为说这个？”
“看来云小姐还想我说更多？”
楚栖迟轻笑一声，上前一步，逼近云之凛，袖中的小型能量炮抵住对方腰侧。
话音落下，不等云之凛转头，楚栖迟却作顿悟状：“哦……不好意思，或许我更应该叫你……”
“云先生？”
“……”
三个字砸下，直接让向来从容的云之凛身形微顿。
他瞳孔骤缩，随即又迅速恢复如常。
楚栖迟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笑着说，“假装雌性，还大摇大摆地上综艺，你还真是疯子……”
“就不怕被人揭了老底？”
云之凛闻言沉默片刻，突然也笑了起来：“楚小姐观察得倒是仔细。“
甚至向前半步，迫使楚栖迟的能量炮更贴近他肌肤。
“楚小姐竟连这个都知道……看来我一直都低估了你。”
他声音压得极低，尾音却带着丝若有若无的危险，目光如鹰隼般紧紧锁住她。
“我自认为伪装得天衣无缝，不知是哪处疏漏让你寻到了这处破绽？”
楚栖迟心头一凛，意识到对方在套话。
但面上不显，甚至迎上云之凛探究的目光，露出一个像在镜头前一样的甜甜的笑。
“我在商场看见的那个人就是你本人吧？这几天越来越多的破绽和线索出现，不管是在我这里，还是在我的兽夫们那边……”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当做……其实你一直隐秘的期待着，我发现的这天吧？”
云之凛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一直被他刻意回避的心思，就这样被楚栖迟轻而易举、两言三语、直截了当地挑明。
这段时间他那些来的莫名其妙还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似乎都随着对方这句话有了出口。
是啊……他还真是一个疯子。
楚栖迟似乎也没想等到他的回答。
径直伸出手，戳了戳云之凛一直没有外露过的外衣下的肌肤。
果不其然。
“星际雌性的确喜欢健壮些的身体，但绝对不是还能敲出回声的钢板。”
“……这不是钢板。”
云之凛憋半天只憋出这句话。
楚栖迟：“……”
这是重点吗。
她冷笑一声收回能量炮，这能量炮本来也就是给她唬人的，一个能量炮能干倒云之凛这铁臂铜身就怪了。
“云先生与其关心这个，不如想想我要是曝光你，你这假扮雌性干出来的数不胜数的罪名都够你上通缉令了，你到时该如何收场。”
她话音落下，就见云之凛皱着的眉头突然松开，嘴角越勾越大，最后甚至笑出了声。
楚栖迟不知道也不感兴趣自己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
“证据呢？”云之凛见楚栖迟越来越黑的脸色，渐渐敛住外溢的笑意，“你要曝光我，你的证据呢？”
楚栖迟冷笑一声：“证据？我此刻要是拿出证据给你看，云先生的这具傀儡此刻还会定定站在这里？”
她刻意顿了顿，看着云之凛眼中那抹探究更深。
楚栖迟迎上他的目光，笑意未达眼底：“其他的你不必知道。你只需明白，从今往后，你最好乖乖听话，我们能合作是最好的，否则——”
她顿了顿，明知道面前这只是一具傀儡，但楚栖迟仍抬起指尖，轻轻划过云之凛的喉部。
“你成为雄扮雌装上恋综第一人的同时，也能成为人人喊打的通缉令罪犯。”
云之凛闻言不语，只沉默片刻，似乎是真的在好好思考这个选择题。
楼道指示牌的绿光恰好掠过他的侧脸，勾勒出他下颌清晰的线条。
楚栖迟一瞬间甚至以为她面前的是雄性版云之凛。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
她说完，转身便要离开，留下云之凛一人站在阴影里，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哦～”云之凛突然一脸恍然大悟，夸张的语气留住了楚栖迟的脚步。
“原来如此……”
他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合作？楚小姐想跟我怎么合作？”
他往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可楚小姐怕是还没说清楚，你究竟知道了多少，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楚栖迟忽视云之凛刻意营造的逼仄氛围，学着他平时装从容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衣袖，这才淡淡道。
“很简单，帮我做一件事。”
“……”
走廊尽头传来工作人员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散开，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冷香，证明着这场暗流涌动的对峙真实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