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何雨柱独自驾驶着那辆黑色的三菱500驶出胡同。副驾驶上坐着云梦，她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美。
单位里早有风声，说云梦姐妹与何书记关系匪浅，或许沾亲带故，又或许…更不一般。因此，尽管云梦只是个普通秘书，却无人敢怠慢。那些曾对她动过心思的纨绔子弟，在得知她与何雨柱的关联后，也都识趣地收了手。唯有宣传科的干事吴金中，像是嗅不到危险的飞蛾，仍旧变着法地接近云梦——今天送一包糖果，明天邀一场电影。云梦的拒绝干脆利落，他却置若罔闻。
何雨柱让龙一查过吴金中的底细。吴家旁支，这个身份在眼下与吴家微妙和解的时期显得格外敏感。何雨柱尚未动作，云梦的直属领导王处长却先出手了。他不知从何处听闻此事，直接将吴金中叫到办公室，一番严厉训斥，言辞间虽未挑明，却句句暗示其行为已越界。吴金中灰头土脸地出来，此后果然收敛许多。何雨柱得知，心下暗许：这王处长，倒是个会办事、有眼力的。
这日下班，何雨柱未让秦力杰接送，他想一个人走走，理清纷乱的思绪。王老的催促、空间的异变、远在香江的娄晓娥、乃至那个可能存在于倭国的血脉…千头万绪缠绕心头。他信步由缰，不觉走入一条栽满梧桐的街道。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声，夹杂着行人的惊呼。何雨柱抬头，只见一个穿着素色格子列宁装、身形纤瘦的女子踉跄着跌倒在路中间，一辆老式的上海牌轿车险险停在她身前几步远，司机正探出头来惊魂未定地呵斥：“走路不长眼睛啊！想死也别害我！”
那女子似乎吓傻了，瘫坐在地，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对司机的责骂毫无反应，只是怔怔地望着前方，仿佛魂灵已不在躯壳之内。
何雨柱快步上前，先对司机摆了摆手：“师傅，人没事就好，您先走吧，这里我来处理。”他声音沉稳，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司机嘟囔了几句，终究还是开车走了。
何雨柱蹲下身，温和地问道：“同志，你没事吧？伤到哪里没有？”
女子这才缓缓回过神，目光聚焦在何雨柱脸上，那是一张清秀却写满疲惫的脸庞，眼角已有细密的纹路，此刻因惊吓和委屈微微泛红。她尝试着想站起来，却“嘶”地一声吸了口冷气，脚踝处传来一阵锐痛。
“好像…崴到脚了。”她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我送你去医院看看。”何雨柱的语气不容拒绝。他小心地扶起她，发现她轻得惊人。为避免闲话，他并未过多搀扶，只是让她借力，一瘸一拐地走向最近的区卫生所。
挂号、就诊、拍片…何雨柱全程陪着。所幸只是软组织扭伤，并未伤及骨头。医生处理了伤处，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膏。
期间，何雨柱知道了她叫文丽，是红星小学的语文老师。她很少说话，只是低声道谢，眼神常常飘向窗外，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哀愁。何雨柱去缴费取药时，她静静坐在长椅上，单薄的身影在白色的医院走廊里显得格外孤寂。
“文老师，药拿好了。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何雨柱拎着药袋走过来。
文丽犹豫了一下，似乎不想麻烦他，但看看自己肿痛的脚踝，还是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个地址：“谢谢您，同志。真是太麻烦您了。”
“举手之劳，别客气。”何雨柱笑了笑。他依旧没有开车，在街边叫了一辆人力三轮车，小心地扶着她坐上去。
文丽的家在一个普通的筒子楼里，陈设简单却整洁，窗台上养着几盆绿植，透露出女主人的雅致。墙上挂着结婚照，照片上的文丽年轻娇艳，依偎在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颇为斯文的男人身边。还有几张两个小女孩的照片，一个稍大些，扎着羊角辫，笑得灿烂；另一个还是抱在怀里的婴儿。
“您请坐，家里有点乱…”文丽有些不好意思，单脚跳着想去倒水。
“你别动，我自己来。”何雨柱连忙制止她，自己熟门熟路地找到暖水瓶和茶杯，倒了两杯白水。“你的家人呢？孩子没在家？”他环顾四周，家里似乎没有别人。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某个开关，文丽一直强撑的平静瞬间瓦解。她坐在床边，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眼泪无声地滑落，滴进杯子里。
“大女儿燕妮…让我妈接去住几天。小女儿南方…被她奶奶抱回老家了。”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爱人…佟志…他去了三线支援建设。”
何雨柱沉默地听着，没有打断。他知道，此刻她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个倾听者。
“他说是为了事业，为了国家建设…我支持他，再难我也自己扛着…”文丽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可是…可是他们厂里传来消息，说…说他在那边，跟一个叫李天娇的女工…走得特别近…大家都传…传得很难听…”
她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我写信问他，他不承认，只说我想多了…可女人的直觉怎么会错？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去了那边就变了？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守着这个家，我…”
委屈、孤独、背叛感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她。在这个刚刚救了她、尚且陌生的男人面前，她竟毫无防备地卸下了所有伪装，将积压已久的苦闷和盘托出。或许正是因为陌生，才无需顾忌颜面。
何雨柱没有说什么空洞的安慰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递过一张纸巾。他的沉稳和耐心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窗外天色渐暗，屋内没有开灯，昏暗的光线模糊了彼此的轮廓，却让某种隐秘的情感悄然滋生。
文丽哭累了，声音渐渐低下去。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何雨柱昏暗中的脸庞，线条刚毅却又不失温和。一种强烈的冲动攫住了她——她太需要一点温暖，一点实实在在的依靠，来驱散周身刺骨的寒冷。
她忽然倾身向前，靠在了何雨柱的肩上。
何雨柱身体微微一僵。他能感受到她单薄身体传来的轻颤，闻到发间淡淡的肥皂清香，混合着泪水的咸涩。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但此刻的她看起来如此脆弱无助，任何一个有恻隐之心的人都无法狠心拒绝。何况，他自己内心深处，何尝不也充斥着难以排解的孤寂与压力？
他的手迟疑地抬起，最终轻轻落在她的背上，笨拙却轻柔地拍着。
文丽抬起头，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她吻上了他的唇。
一切发生得自然而然。压抑太久的情绪找到了决堤的出口，孤独的灵魂在黑暗中相互碰撞，寻求着短暂的慰藉。唇齿交缠间是咸涩的泪水和灼热的呼吸。何雨柱最初的错愕被她生涩却热烈的吻驱散。。。
他回应着她的吻，手臂收紧，将她更深地拥入怀中，她则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里，找到了久违的、令人心安的庇护所。
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有粗重的喘息，她在他身下像一朵重新绽放的花，贪婪地汲取着雨露和温暖。
这一晚，他们抛开了各自的身份、责任和烦恼，只是在原始的律动中寻求着短暂的救赎与放纵。
夜色如墨，四合院上方的天空被切割成一方深蓝色的绸布，几颗星子疏疏落落地缀着，在云隙间忽明忽灭。月光是淡薄的，像一层清冷的纱，悄然漫过屋脊的兽吻，滑落在庭院的青砖地上，映出些许模糊的光晕。
窗棂的格子将那片有限的夜空分割成若干小块，影影绰绰的树影投在窗纸上，随着晚风极轻微地摇曳，如同无声皮影戏。远处，不知谁家檐下的铁马（风铃）被风拂过，发出零星、清脆又遥远的叮咚声，旋即又被更深的寂静吞没。
院中那棵老槐树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愈发沉凝，枝叶的摩挲声细碎而持续，仿佛夜的私语。空气中浮动着初夏夜晚特有的、混合了泥土与草木蒸腾的气息，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甜的花香，不知从哪个角落幽幽传来。
室内的光线是晦暗的，仅有窗外渗入的微光，勾勒出家具朦胧的剪影，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种模糊而私密的氛围里。寂静是如此深邃，以至于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无论是布料偶然的摩擦，还是不成调的、被压抑的鼻息——都仿佛被放大了，清晰可闻，却又迅速消融在沉沉的夜色里。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文丽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身边空无一人，只有枕头上轻微的凹陷和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属于那个陌生男人的气息。
她猛地坐起身，毯子从身上滑落，昨晚的一幕幕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她的失控，她的主动，还有那令人面红耳赤场景。
她的脸瞬间烧得通红，心中涌起巨大的羞耻和慌乱。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佟志的身影在脑中一闪而过，却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然而，羞耻之余，身体深处却残留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餍足。
她怔怔地坐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床边，心中五味杂陈。那个叫何雨柱的男人，像一阵风，给予了她一场风暴般的抚慰，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窗外传来孩子们上学路上的嬉笑声。文丽深吸一口气，将脸埋进还残留着陌生气息的枕头里，久久没有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