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仙岛，云霄娘娘，陨落。
九曲黄河阵，破。
混元金斗，被元始天尊收走。
昆仑山，玉虚宫。
水镜之中，那片曾让十二金仙都削去顶上三花的黄沙大阵，此刻烟消云散。
通天教主看着这一幕。
他的手，放在身前的酒葫芦上，迟迟没有拿起来。
他最疼爱的三个女弟子，没了。
连同她们的性命，道果，法宝，一起都成了封神榜上的一个名字。
“师兄。”
通天教主的声音很轻。
“你，做得很好。”
元始天尊看着水镜，神色没有变化。
“她们，本不该下山。”
“她们，违逆了天数。”
“天数？”
通天教主笑了。
他拿起酒葫芦，拔开了塞子。
酒气没有散出来。
散出来的，是一股让整个玉虚宫都开始嗡鸣的剑意。
“我截教弟子，万仙来朝。”
“如今，死得七七八八。”
“赵公明死了，三霄也死了。”
“现在，你跟我说天数？”
“师兄，你这天数，是不是只管我截教，不管你阐教？”
元始天尊终于转过了头。
他看着通天教主。
“师弟，你，要乱了道心吗？”
“道心？”
通天教主站了起来。
“我若连自己的弟子都护不住。”
“要这道心，何用？”
“要这天道圣人，何用？”
他一步踏出玉虚宫。
身影出现在界牌关上空。
元始天尊看着空荡荡的对面。
他也站了起来。
身影同样消失在玉虚宫中。
水镜还在。
镜中映出的，是两道屹立于天地之间的身影。
圣人，亲自下场了。
界牌关。
通天教主手中没有剑。
元始天尊手中没有幡。
他们只是站在那里。
整个洪荒的法则都因为他们的存在而开始凝固。
风停了。
云散了。
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师弟，你当真要为了那些披毛戴角之辈，与我做过一场？”
元始天尊的声音响彻天地。
“他们，是我的弟子。”
通天教主的回应很简单。
“好。”
元始天尊只说了一个字。
下一刻。
没有光。
也没有声音。
界牌关那片空间，直接消失了。
变成了一片混沌。
圣人伟力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在洪荒天地间碰撞。
大地在开裂。
天空在塌陷。
日月失去了光彩。
星辰如雨点般坠落。
无数生灵在这一刻，连哀嚎都发不出来，就直接化为了齑粉。
整个洪荒都在颤抖。
槐荫的小世界。
那层温润如玉的光罩，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颤抖。
光罩的表面泛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
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座大山。
小世界内部。
大地在晃动。
那株七彩小花，花瓣剧烈摇摆。
花蕊上那好不容易才多出来的一滴“槐露”，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那株金色稻禾，弯下了腰。
顶端那粒“槐米”，摇摇欲坠。
无数刚刚诞生不久的灵蝶、灵鸟，惊慌失措地到处乱飞。
它们撞在一起，跌落在地。
整个世界一片狼藉。
沉睡中的槐荫。
那浩瀚无边的意识，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强烈的干扰。
就像有人在他的卧室里开了一场摇滚演唱会。
还把低音炮的音量调到了最大。
整个床都在震。
这没法睡了。
一股极其细微的不悦情绪，从意识的最深处浮现出来。
他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仿佛在梦中翻了个身。
就是这一下。
一股古老、浩瀚、超越了一切的威压。
从小世界的最核心处扩散开来。
那股威压没有目标。
它只是存在。
正在剧烈颤抖的光罩，瞬间停住了。
所有的波纹都被抚平。
光罩变得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厚重。
它散发出一种比太阳还要耀眼，却又比月光还要柔和的光芒。
小世界内部。
晃动戛然而止。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不，比之前更加平静。
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将整个世界都牢牢地托在了掌心。
那些被甩飞的“槐露”，重新飞回了花蕊。
那些跌落的灵蝶、灵鸟，重新飞上了天空。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甚至比原样更好。
界牌关。
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的交手还在继续。
他们每一次碰撞产生的，足以毁灭一方大千世界的余波，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其中一道最强的余波，正好冲向了槐荫小世界所在的方向。
那道余波在触碰到那层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光罩的瞬间。
消失了。
无声无息。
没有碰撞。
没有湮灭。
就是消失了。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光罩连一丝最微弱的波澜都没有泛起。
洪荒在哭嚎。
无数生灵在圣人的威压之下瑟瑟发抖，神魂欲裂。
唯有那片小小的世界。
在风暴的最中心。
保持着绝对的宁静。
和超然。
“圣人打架，也别想吵醒我。”
这个最朴素，最根本的睡眠法则。
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玉虚宫。
那面无人看管的水镜还在。
镜面上布满了裂痕。
镜中的景象扭曲、模糊。
只能看到两道顶天立地的身影在混沌之中不断碰撞。
看不到那个在风暴中心安然无恙的小世界。
圣人太强了。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彼此的身上。
他们没有察觉到。
也没有精力去察觉。
在这片已经被他们打得支离破碎的洪荒大地上。
有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有一个他们曾经关注过的懒家伙。
只是因为嫌他们太吵。
不耐烦地翻了个身。
那个翻身的动作里所蕴含的力量。
足以让天道都为之沉默。
圣人交手，洪荒破碎。
但槐荫的小世界却在风暴中心岿然不动。
这场圣人之争，终将迎来更惨烈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