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有点吃惊。
“啊，可以是可以，可是你身为猎手已经可以使用「小仪式」了，你至少也是第九技艺的传承者了啊，按你之前晋升来就好了，有什么问题吗？”
韩河沉默了一下，施雨注意到他似乎在犹豫，对于韩河来说这是极罕见的。
终于，韩河还是开口了。
“我觉醒时就是第九技艺，我没有「入野」*的阶段。”
“觉醒就是第九技艺？！”
柳依依的眼睛猛然瞪大，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
霍邱凉也站直了身子，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而柳依依也回头看向霍邱凉，她有点兴奋的说：
“小凉，没想到还有和你差不多怪的。”
柳依依说着快步走近韩河，她微微俯下身子，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帅的很有攻击性的帅哥。口中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这下捡到宝了....”
施雨被柳依依的反应搞得有点愣，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同桌不但年纪轻轻就是第九技艺，还是跳级升的，难怪很多事情他都不清楚。
韩河被柳依依的近距离观察弄得有点不自在，稍微缩了缩自己高大的身子，长腿往施雨那面靠了靠。
柳依依转了一圈，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她轻咳一声，走回前面说：
“那就说一说关于传承者的晋升吧，同学们竖起耳朵听好咯。”
柳依依站定，像模像样的甩了甩头，一看就是问到她专业领域了，她自信开口：
“与天赋者不同，传承者的晋升理论上来讲没有限制，只要肯磨炼自己的力量与心性，传承者们总能更进一步。”
听起来要比天赋者强多了...
施雨暗自肺诽，但紧接着柳依依就话锋一转。
“可我也说了，那只是理论上。在讲述晋升前，我们先把不好听的一口气说完吧。”
柳依依的神情变得有点讽刺，她的语气也跟着上挑。
“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的事情，包括人与人之间。最简单的例子，你们都坐在一个班级里上课，由同一个老师授课，可即便如此你们的成绩也会不一样。
这就是差距，它不止体现在天赋者的阶梯差距上，传承者亦是如此。而我们在难以再精进时，便是遇到了自己的瓶颈。
所以传承者的晋升只是比天赋者多了一丝希望，仅此而已。”
柳依依说罢，拍了拍手。清脆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她看向韩河说：
“你至少可以确认自己现在是否到了极限吧，我们都会有所感觉。”
韩河点头，他简洁的回答。
“我还可以继续。”
柳依依笑着点了点头，她继续说。
“那么我们继续晋升的话题.....传承者的晋升需要足够的「体悟」，与自身传承有关的，与自身侧重有关的。”
韩河听着，默默记下柳依依的话。
柳依依似乎说的有点热了，她回头走向窗边打开了窗子，风瞬间涌入，把她的发丝拢到脑后。
“体悟的获得因人而异，比方说冶炼，我在从「干燥」晋升至「焙烧」时是在一次对物件的制造中获得了突破的体悟。当我们有足够的体悟时，自然而然就会晋升.....看到自己的技艺。就像是我们晋升为传承者一样，力量从自己的四肢百骸涌动，技巧好似本能。”
柳依依的眼睛在午后阳光的映衬下像是烧亮的炉火，她回头看向施雨三人。
“我期待着你们升的更高.....”
随着柳依依的话语，屋子里的温度似乎都稍稍变高了一点。柳依依转过身子对着几人说：
“再说点你们不爱听的...尤其是韩河不爱听的。”
韩河看着柳依依，有些不解。
但柳依依接下来的话让几人略感吃惊。
“天赋者，传承者，我们其实都一样，当我们升的越高，就越了解自己的力量，也就越偏执。
即便永不晋升，最后也会逐渐被自己的欲望追赶啃食。
我们会在高升之时愈发清晰地感知自己的欲望，在失败时痛恨自己的残缺，在侧重之路上越发执拗。
我们最后，会诞生属于自己的「心魇」，难以摆脱那种影响...但我们总要尝试去克制它或是化解它，否则我们会在死在恶孽手里前死在自己手里。”
柳依依说着，她抬起自己的手放在面前缓慢翻转，她注视着自己修长的手说：
“我们越强，就越疯狂...但越疯狂，也就越偏执，能攀的更高。
这也是为什么，几乎每个人都只能成为天赋者，或是传承者。
欲求与疯狂各寻其路，会将凡人撕成碎骨。
好小伙子们，我希望你们疯的晚一点。”
今天的下午天气逐渐放晴，光从云层后将其劈成散碎的几朵，毫无保留的洒下。
可施雨坐在灿烂的阳光中，却感觉寒冷逐渐爬上了自己的足底。
可能是要入冬了吧.....
一旁的霍邱凉看着柳依依的样子，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选择打断她。
“依依姐！”
柳依依愣了一下，她回头看向霍邱凉。然后哈哈的笑了几声。
霍邱凉和施雨几人的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柳依依也感觉到了有点冷场，她收回了笑声，有点尴尬的说。
“我没疯....就是吓唬吓唬你们...”
“不好笑姐....”
霍邱凉满脸无语，他难得带着歉意的表情回头看了施雨几人一眼。
柳依依又一次尴尬，但是这次她选择扳回自己的话题。
“但是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永远不要轻视自己的任何一个不寻常，我们一定要平衡好自己的欲望与力量，否则我们真的会迷失。”
施雨几人点了点头。
说实话这是真的不好笑而且很吓人。
施雨的寒意还没褪去，如果不是那一句“即便不晋升”，施雨会非常认真的考虑自己的职业规划。
“我进来了。”
正当柳依依看着底下神色各异的三人，考虑要不要再说点什么进行补救时，沈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随后沈白推门而入，第一眼就看到了表情严肃的施雨几人和面露尴尬的柳依依。
“.........”
沈白不用想就知道柳依依又说话没过大脑。他闭了一下眼睛，然后舒了一口气说：
“好了，忘掉队长刚刚说的让你们不愉快的话，我们接下来可以相对自由且开放的讨论一下别的问题了。”
施雨抬头看向沈白，对方正注视着自己。
在一边的霍邱凉开口：
“全送出去了？”
“嗯，全送出去了，包括那些包含「回放」的文件。”
沈白说着，显示出了更放松一点的姿态，他松了松自己的领口说。
“刚刚我们的部分画面会被上方的审查看到，但是没什么问题，其实他们也明白每个人都不会交底自己的力量，比起纸上的能力，上面的领导可能更在意你们当时的言行。总而言之，不必在意。”
就连沈白哥这样很正经的人对上面也颇有微词....上面的领导到底是什么情况。
施雨听着沈白的话思索着。
但是沈白却没打算休息太久，很快他就开口：
“好，我们接下来只要完成今天最后一个问题就可以散会了。”
听到这话，施雨三人齐齐抬起头，看向站在前面的沈白和柳依依。
沈白推了推眼镜，缓缓说：
“各位的阶梯与侧重.....我们可以谈谈了。”
*注
「猎手」的传承：第十技艺：「入野」
「回归怀抱，抓住臂弯，蜜与肉皆于某处等候。我们要做的事已然明了：活下去。」
“别怕，亲爱的，这里不需要畏缩之人，如果这不适合你，你很快就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