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春分时节，西安的柳枝刚抽出嫩芽，深蓝科技的高管会议室里却弥漫着硝烟味。林渊将一份《14nm光刻机研发提速方案》拍在红木长桌上，方案封面上“追加20亿研发投入”的字样用红笔加粗，在投影仪的光线里格外扎眼。“28nm量产线下个月就能正式投产，我们必须抓住窗口期，把14nm技术的研发周期从原定的24个月压缩到18个月。”他的指尖划过方案中的关键节点，“ASmL的3nm技术已经进入临床试验，我们要是慢一步，刚实现的28nm优势就会被彻底抵消。”
财务总监赵磊率先发难，他将一份资金测算表推到桌中央，表格里的红色赤字像针一样刺目：“林总，您看清楚了。目前账上只剩15亿流动资金，28nm量产线的爬坡期至少需要8亿——要采购晶圆原材料、支付工人薪酬，还要应对可能的良率波动。要是再追加20亿研发14nm，我们必须再融资，可穆迪的负面评级还没解除，银行根本不会放贷，只能稀释股权。上次卖股份您已经降到51%控股，再稀释就要失去控股权了！”
“失去控股权也不能停步！”林渊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身后的落地窗映出研发中心楼顶的量子塔，塔尖的五星红旗在春风里猎猎作响，“当年华维研发麒麟芯片时，任远峰把控股比例从70%降到45%，就是为了凑研发资金。现在我们有28nm的量产基础，有中科院的技术支持，14nm研发的成功率比华维当年高30%，为什么不敢赌？”
渊渟文娱cEo周明远重重地放下茶杯，瓷杯与桌面碰撞的脆响打破了僵局。“这不是敢不敢赌的问题，是值不值得赌！”他翻开渊渟文娱的财务报表，影视板块的亏损数据被圈了个红圈，“为了给半导体输血，我们已经停掉了《长安十二时辰2》的拍摄，那可是去年爆款剧的续作，保守估计能赚8亿。现在文娱板块的老员工怨声载道，要是再稀释股权，员工的股权激励就成了废纸，到时候别说研发，公司都要人心涣散！”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苏晴拿着一份客户流失报告走进来，脸色凝重：“比雅迪刚才发来通知，他们计划从台积电采购14nm汽车芯片，说是担心我们的技术进度跟不上。还有龙国商飞，也在和三星洽谈备用方案。”她将报告放在林渊面前，“客户要的是稳定供应，不是画饼。我们现在最该做的是把28nm的良率从72%提升到90%，拿到长期订单回笼资金，而不是冒进研发14nm。”
“客户的担忧恰恰是因为我们技术迭代慢！”林渊调出ASmL的技术迭代时间表，“他们从28nm到14nm用了18个月，我们要是用24个月，客户自然会找别人。”他看向范德霍夫教授，“教授，您说以我们现在的技术储备，18个月实现14nm研发有没有可能？”范德霍夫推了推眼镜，谨慎地回答：“可能性存在，但需要攻克两个关键难题——极紫外光光源的功率提升，还有FinFEt晶体管的刻蚀精度。这两个难题都需要大量资金投入，而且良率风险很高。”
“风险高就不做了？”林渊突然站起来，走到会议室的荣誉墙前，指着墙上“国家硬科技重点企业”的牌匾，“去年我们被‘瓦森纳协定’封锁时，大家都说没希望了，可我们还是搞出了28nm。现在有了基础，反而不敢冲了？”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高管，“我知道大家担心资金、担心风险，但硬科技领域从来没有稳赚不赔的生意。当年两弹一星，难道是因为稳赢才搞的？”
争论陷入僵局时，研发中心副主任陈涛突然举手发言。这位从华维跳槽过来的老工程师，曾主导过麒麟芯片的封装测试，是团队里的技术权威。“林总，我反对提速。”陈涛拿出一本厚厚的研发日志，里面记满了密密麻麻的技术参数，“极紫外光光源我们已经测试了37次，功率最高只能达到450w，而14nm需要600w。这个差距不是靠砸钱能短期弥补的，强行提速只会导致研发流程变形，最后既浪费资金，又延误进度。”
陈涛的话引发了连锁反应，生产总监王鹏也附和道：“是啊，林总。28nm量产线的工人刚熟悉操作流程，现在又要抽调一半的技术骨干去支援14nm研发，量产良率肯定会受影响。上次试生产时，就因为技术员不足，出现了3批晶圆报废，损失了2000多万。要是量产线出问题，我们连现金流都回不来。”
林渊没有回应，而是宣布休会半小时。他独自走到研发中心的实验室，看着工程师们正在调试28nm光刻机，淡蓝色的光刻灯光线在晶圆上流转，屏幕上的良率数据不断跳动。舒尔茨教授坐在轮椅上，正在指导年轻工程师优化光学系统，看到林渊进来，笑着招手：“林，我刚和蔡司的老同事通了电话，他们偷偷给我们发来了极紫外光光源的设计草图，只要我们能解决材料问题，功率提升不是难题。”
“教授，内部反对声音很大。”林渊蹲在轮椅旁，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他们担心资金、担心风险，觉得我太激进了。”舒尔茨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望向实验室里的年轻面孔：“我年轻时在ASmL研发第一代光刻机，当时董事会也反对，说我们是在浪费钱。可要是没有当年的‘激进’，就没有今天的ASmL。龙国有句古话，‘富贵险中求’，硬科技的突破，从来都是靠敢闯敢拼的人实现的。”
半小时后，会议重新开始。林渊没有再争论，而是播放了一段提前录制的视频。视频里，是几位老科学家的采访——92岁的王之江院士拿着量子点材料样品，说“我还能再干五年，就是想看到龙国光刻机追上世界先进水平”；85岁的孙传哲院士坐在实验室里，指着FinFEt晶体管的图纸，说“当年我们搞两弹一星，连计算机都没有，现在条件这么好，没有理由不拼”。
视频结束后，林渊拿出一份个人资产证明：“我已经把名下的两套房产和所有理财产品全部抵押，凑了5亿资金。这5亿算我的个人投资，不稀释公司股权。剩下的15亿，我们通过定向增发解决——我已经联系了腾信的马总，他愿意以15亿的价格认购5%的股份，而且承诺不干预公司管理。”他将资产抵押合同复印件推到桌前，“这是我的决心，要是研发失败，我个人承担所有损失。”
赵磊看着抵押合同，眼眶红了：“林总，我不是质疑您的决心，可14nm研发需要的不仅是资金，还有时间和人才。我们现在的研发团队已经连续高强度工作了半年，很多人都快撑不住了。李想工程师上周体检，查出了严重的颈椎病，还在实验室加班；张明的孩子出生，他只陪了三天就回来上班。再这么下去，团队会垮掉的。”
“人才的问题我来解决。”林渊立刻宣布，“所有研发人员的薪资翻倍，研发期间享受全额带薪休假，家属医疗费用公司全额报销。我已经联系了西安最好的体检中心，下周开始给所有研发人员做全面体检，安排中医调理身体。另外，在研发中心旁边建员工宿舍，配备托儿所和老年护理中心，让大家没有后顾之忧。”
尽管林渊做出了让步，反对的声音依然没有平息。会议结束的第二天，陈涛就带着5位核心技术骨干提交了辞职报告。在辞职申请里，陈涛写道：“林总，我敬佩您的理想，但不认同您的策略。硬科技需要脚踏实地，不是靠激情和冒险就能成功的。”消息传开后，研发团队里的负面情绪再次蔓延，有12位工程师提交了调岗申请，要求从14nm研发组调到28nm量产组。
陈涛的离职让林渊陷入了沉思。他亲自去陈涛家送行，看着这位老工程师收拾行李，桌上还摆着当年一起攻克28nm技术时的合影。“林总，我不是要背叛公司。”陈涛的声音带着惋惜，“我在华维待了15年，知道研发不能急于求成。14nm技术需要一步步来，强行提速只会欲速则不达。”他递给林渊一份技术手册，“这是我整理的极紫外光光源研发笔记，希望能帮到团队。”
送走陈涛后，林渊在研发中心的公告栏前站了很久。公告栏上贴着14nm研发组的招聘启事，下面围了一群年轻工程师，有人在小声议论：“陈主任都走了，我们还能成功吗？”“听说这次研发失败就要裁员，我还是调岗吧。”林渊突然走上前，拿起马克笔在公告栏上写道：“研发失败，我第一个走人。但在那之前，我陪大家一起拼！”
为了稳定团队，林渊决定召开一次全体研发人员大会。当他走进能容纳500人的报告厅时，看到很多座位是空的，剩下的人也大多神情低落。林渊没有生气，而是拿起话筒，讲起了自己的创业经历：“五年前，我和苏总凑了500万创办渊渟文娱，第一个项目就亏了300万，当时所有人都劝我们放弃。可我们没有，因为我们相信自己在做对的事。现在搞光刻机，比当年难十倍，但意义也大十倍——这关系到龙国半导体产业的未来。”
他指着台下的舒尔茨教授：“舒尔茨教授放弃了德国的优渥待遇，甚至被自己的国家制裁，来龙国帮助我们研发，因为他相信技术无国界。范德霍夫教授放弃了米国国籍，把家人都接到西安，因为他相信我们能成功。”林渊的声音渐渐提高，“现在陈主任走了，我理解他的顾虑，但我更相信，有更多的人愿意为了梦想拼一次！愿意留下来搞14nm研发的，举手！”
报告厅里沉默了几秒钟，先是范德霍夫教授举起了手，接着是张明、李想，然后是一排排年轻的工程师。最后，除了少数已经提交调岗申请的人，大部分人都举起了手。李想站起来，声音带着哽咽：“林总，我们不是怕吃苦，是怕失败后对不起家人。但您都把房子抵押了，我们还有什么不敢拼的？”
大会结束后，团队的士气暂时稳定下来，但内部的分歧并没有彻底消除。周明远私下找到苏晴，忧心忡忡地说：“林总太固执了，现在14nm研发已经投入了3亿，可极紫外光光源的功率还是没突破。要是再这么下去，渊渟文娱的现金流就要断了。你能不能劝劝他，先放缓研发，等28nm量产回笼资金再说？”
苏晴也很纠结，她看着14nm研发的进度报告，上面的“功率未达标”字样已经连续出现了12次。当天晚上，她带着一份详细的资金规划方案来到林渊的办公室。“林，我不是反对研发14nm，但我们可以调整策略。”苏晴指着方案中的数据，“我们先投入5亿搞极紫外光光源的预研，同时把28nm的产能扩大一倍，等拿到比雅迪和龙国商飞的长期订单，再加大14nm的投入。这样既能降低风险，又能保证现金流。”
林渊看着方案，沉默了很久。他知道苏晴的方案更稳妥，但也清楚时间不等人。ASmL的14nm光刻机已经占据了全球70%的市场份额，要是他们不能尽快突破，28nm的市场很快就会被挤压。“我知道你的方案更安全。”林渊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研发中心彻夜通明的灯光，“但安全就意味着落后，落后就要被人卡脖子。当年中兴要是有自主芯片，就不会被米国罚14亿美元；当年华维要是早点突破5G，就不会被全球围堵。我们现在有机会打破封锁，就算冒点风险，也值了。”
就在这时，张明突然打来电话，声音里带着兴奋：“林总，成功了！我们用范德霍夫教授的方案，将极紫外光光源的功率提升到了620w，达到了14nm的要求！”林渊和苏晴立刻赶到实验室，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功率数据稳定在620w，光学系统的光斑均匀度也达到了标准。范德霍夫教授激动地说：“我们调整了光源的谐振腔结构，用国产的氮化铝陶瓷替代了进口材料，不仅提升了功率，还降低了30%的成本！”
这个突破让反对的声音暂时平息，周明远也松了口气：“既然功率问题解决了，那我们就按林总的方案来。渊渟文娱那边，我再想办法压缩开支，确保研发资金供应。”赵磊也表示：“我已经和腾信谈妥了定向增发的细节，15亿资金下周就能到账。”林渊看着团队成员脸上的笑容，心中充满了希望。他知道，虽然内部的分歧还在，但只要有技术突破，就能凝聚人心。
然而，好景不长。一周后，14nm研发突然遇到了新的难题——FinFEt晶体管的刻蚀精度始终达不到要求。刻蚀的线宽误差需要控制在0.005微米以内，而团队最多只能做到0.008微米，良率不足20%。负责刻蚀技术的工程师连续加班了一个月，还是没能突破。有工程师私下说：“陈主任说得对，强行提速就是不行，我们根本达不到ASmL的精度。”
更糟糕的是，腾信的定向增发突然出了问题。马总打来电话，语气带着歉意：“林总，实在对不起，米国那边给我们施压了。要是我们给深蓝科技注资，腾信的海外业务可能会被制裁。定向增发的事，我们只能暂停了。”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赵磊拿着资金报表，脸色惨白：“现在账上只剩8亿了，最多只能支撑3个月的研发。要是找不到新的投资方，14nm研发只能停工。”
内部的反对声音再次爆发，周明远在高管会上强烈要求：“立刻停止14nm研发，把所有资金投入28nm量产。现在只有量产能救公司！”陈涛的老部下也联名上书，要求恢复稳健的研发策略。甚至有董事提出，要是林渊坚持继续研发，就召开董事会罢免他的cEo职务。
林渊站在会议室里，看着眼前的分歧和争吵，突然想起了任远峰说过的一句话：“在重大战略问题上，领导者的决心比什么都重要。”他拿起话筒，声音坚定：“14nm研发绝不停止！腾信的资金不来，我们就找其他投资方；刻蚀精度达不到，我们就换思路。我已经联系了中科院微电子研究所，他们有新的刻蚀技术方案，明天就派团队过来对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我知道大家觉得我激进，但我想问一句，要是我们现在放弃14nm，等ASmL的3nm技术量产，我们的28nm还有市场吗？到时候深蓝科技还是会被淘汰，大家的努力还是会白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愿意跟我继续拼的，留下；不愿意的，我绝不挽留。”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着林渊。窗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苏晴第一个站起来：“我跟你拼！”接着是张明、范德霍夫教授，然后是越来越多的高管。周明远沉默了许久，最终也站了起来：“渊渟文娱就算卖了版权库，也支持你！”
当天晚上，林渊收到了陈涛发来的一条短信：“林总，我在台积电的朋友说，ASmL的14nm技术有个致命缺陷，刻蚀精度的稳定性不足。我整理了一份相关资料，已经发到您的邮箱。虽然我离开了，但还是希望龙国的光刻机能成功。”林渊看着短信，眼眶湿润了。他知道，虽然内部有分歧，但所有人的心里，都装着龙国硬科技的未来。而这场关于“激进与稳健”的争论，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