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没说话，只是拿起一枚白子，在指间缓缓转动。
“来，都过来吃点心。”林曼卿招呼道。众人围着茶几坐下。
“瑶瑶，你学的艺术，以后有什么打算？”苏振庭问。
“还没想好，”苏瑶认真地回答，“我想先好好把基础打好。”
“不急，慢慢想。”苏振庭点点头，又看向沈砚舟，“你呢？金融管理，这个专业选得不错。”
“都是我哥选的。”沈砚舟抓起一块蝴蝶酥塞进嘴里，“他说这个以后用得上。”
“你哥说得对。”苏振庭的语气严肃了几分，“砚舟，你在创世纪实习，不能当成是去玩。”
“我没有啊外公，我很认真的。”
“我知道你认真。”苏振庭看着他，“但你得知道，你为什么要去实习。”
沈砚舟愣了一下，没说话。
苏振庭的目光扫过沈澈，又回到沈砚舟身上,“创世纪集团还有苏氏集团这么大的摊子，将来，不能只压在阿澈一个人身上。”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
“大哥他……”沈砚舟开口，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大哥能力强。”苏振天打断他，“一个人能力再强，精力也是有限的。你们是兄弟，以后要互相扶持。”
“外公，我明白。”沈砚舟收起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表情是难得的郑重，“我会好好学的。”
“明白就好。”苏振庭的语气缓和下来，“你大哥为你铺好了路，你别让他失望。”
“嗯。”
沈澈自始至终没有插话。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外公说完，才伸手，将苏瑶面前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红茶，换成了自己手边温热的。
夕阳西下，到了告别的时候。走到门口，林曼卿拉着苏瑶的手，还想再嘱咐几句。苏振庭却开口道：“行了，让他们早点回去吧，路上开慢点。”
“知道了，外公。”
四人上了车，汽车驶离老宅，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
“哥，”沈砚舟在副驾忽然开口，“外公是不是觉得你太累了？
“外公是希望你尽快成长起来。”沈澈对着他温和地说道。
“我知道。”沈砚舟说，“我会的。”
车厢里恢复了安静。苏瑶靠在沈澈的肩上，伸手，在后座无人看见的角落里，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立刻反握住她，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掌心。她能感觉到，他微微收紧了力道。他的拇指，在她的手背上，一下又一下地，缓慢而有力地抚摸着。这无声的触碰，比任何语言都更直接。
车窗外光影流转，车内一片静谧。苏瑶闭上眼，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独属于他的温度和力量，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
周三，艺术学院三楼的走廊格外安静。
厚重的隔音门将每一间房都变成了独立的世界，只有偶尔门扉开合的瞬间，才会有零星的钢琴音符短暂地溢出，又迅速被寂静吞没。
苏瑶从其中一间琴房里走出来，轻轻带上了门。
她今天穿一件香奈儿的浅灰色外套，内搭白色真丝衬衫，下身是剪裁利落的黑色长裙。肩上挎着一个celine的托特包，里面装着她的乐谱和专业书。
美丽素净的脸在走廊顶灯的映照下，清冷又疏离。
周五就是迎新晚会了，她的节目是一个钢琴独奏。曲子她早已烂熟于心，刚刚只是最后将几个最考验技巧的华彩段落又过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她沿着走廊往电梯口走，低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哒、哒”声，是这片空间里唯一的声响。
刚走到拐角，一道身影忽然从旁边窜了出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瑶。”
苏瑶停下脚步，抬起眼。
是林峰。
他今天没穿西装，而是一身潮牌，双手插在口袋里，摆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脸上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笑意。
“有事？”苏瑶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她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而是越过他，看向了他身后的窗户。
“没事就不能找你？”林峰往前走了一步，试图拉近两人的距离，“我专程在这里等你的。”
苏瑶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身体本能地后退了半步。这个细微的、充满抗拒的动作，让林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我听说，你周五迎新晚会有表演？”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换了个话题。
苏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清清楚楚地写着“说完，让路”。
林峰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继续强行找话说。
“弹钢琴是吧？肯定要穿礼服。”他刻意放缓了语速，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优越感，“我已经帮你物色好了几件，都是当季高定，保证比你在任何地方能看到的都好。你喜欢什么风格？告诉我，我立刻让人送到你面前。”
他知道苏瑶有钱，沈家是创世纪集团。但他更知道，沈澈是个男人，一个只懂商业和杀伐决断的男人。他不可能懂女人的礼服，更不可能有这份“浪漫”的心思。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比沈澈更懂得讨女人欢心。
苏瑶终于正眼看他了，眼神里却满是毫不掩饰的讥讽。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要你的东西？”
“这不是东西，是心意。”林峰的脸皮很厚，“苏瑶，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但有些事，跟钱没关系。沈澈能给你的，是创世纪的支票和冷冰冰的保护。我能给你的，是这些……精心挑选的浪漫。你不觉得，一个懂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男人，比一个只会给你钱的男人，要好得多吗？”
他说得自鸣得意，仿佛自己是什么深情骑士。
苏瑶觉得有些好笑。
“第一，我的礼服，已经准备好了。第二，你说的那些，我没兴趣。第三，你所谓的‘心意’，我不需要。”
她的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扎在林峰的自尊上。
“你……”林峰的脸色终于变了，“苏瑶，你别给脸不要脸。我放低姿态来找你，是在给你面子。”
“你给的面子，我不需要。”苏瑶的耐心已经告罄，“如果没有别的事，麻烦你让开，别挡着我的路。”
“我不让呢？”林峰被激怒了，刻意挺直了身体，用身高优势企图给她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