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辰已经恢复了平时那副冷峻的模样，但他走向顾晨枫时，目光再次扫过叶麟轩，那眼神里的审视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等演员的、带着些许探究的认可。
他对着监视器后的顾晨枫低声道：“顾导，这条……”
顾晨枫没有立刻回答，他回放着刚才的镜头，画面里那绝望而凄美的吻，那颤抖的回应，那抓住衣角泛白的手指，每一帧都充满了故事感。他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赞赏。
“一条过。”顾晨枫的声音打破了片场的寂静，也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肯定。
“情绪、节奏、分寸，都非常好。林悦，你抓住了云绣的灵魂。陆衍辰，你的克制和深情也给得很到位。”
这话如同最终的审判……不，是嘉奖。
片场凝固的气氛瞬间松动，工作人员们开始低声交谈，眼神中带着佩服。
谁能想到，这个之前还被私下质疑是“关系户”、“可能拖后腿”的新人，竟然能贡献出如此具有感染力的表演？
叶麟轩被苏柳眉的搀扶起来，裹紧那件过于宽大的外套，向顾晨枫和工作人员微微鞠躬：“谢谢顾导，谢谢大家。”
他知道，他不仅完成了这场一度视为畏途的亲密戏，更是用演技为自己正了名。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带着演”的新人，而是真正有能力与陆衍辰这样的顶流演员在戏中抗衡、甚至碰撞出火花的合作者。
苏柳眉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和依旧泛红的眼眶，低声道：“我先送你回休息室。”
叶麟轩点了点头，任由她半扶着自己离开片场中心。
他能感觉到身后无数道目光，有关心，有赞叹，或许也有羡慕。
但他更清晰地感受到的，是身边苏柳眉手臂传来的支撑力量，和那件外套上萦绕不去的、让他心跳失序的香气。
这场戏终于落幕。
它带走了叶麟轩对亲密戏的纯粹恐惧，也带来了专业的认可，以及和苏柳眉之间更加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前路依旧充满挑战，但经过这一役，叶麟轩觉得，自己似乎更有勇气去面对了。
至少，他证明了，“林悦”这个身份，可以不仅仅是一个伪装，更可以是一个在聚光灯下，真正发光的存在。
而他和苏柳眉之间那理不清的线，似乎也因为这共同经历的一幕，缠绕得更紧了。
那场高难度的床戏过后，剧组的气氛明显不同了。
叶麟轩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曾经若有若无的质疑目光，大多转变为了认可甚至钦佩。最直接的体现，来自男主角陆衍辰。
在一次拍摄间隙，陆衍辰主动走向正在休息区看剧本的叶麟轩。
“林悦是吧？”他的称呼自然而然地变了，语气虽然依旧不算热络，但那份疏离感淡了许多：“刚才那场对手戏，你的情绪给得很足，接得住。”
叶麟轩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站起身：“陆前辈过奖了，是您带得好。”
陆衍辰微微颔首：“前辈吗？”他笑了笑算是接受了这份客气，随即拿出了手机，语气平淡自然：“方便加个微信吗？后续有些戏份，可以提前沟通一下。”
“啊？哦，好的，当然方便！”叶麟轩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扫了陆衍辰的二维码。
看着微信列表里新增的那个简洁风格的头像和“陆衍辰”三个字，他心中有些感慨，这算是真正被这个圈子里的顶尖演员接纳的第一步吗？
不久后，叶麟轩收到了苏柳眉的微信。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就当是庆祝你顺利攻克难关。”
地点定在一家隐秘性很好的日料店包间。
晚上，叶麟轩到达时，苏柳眉已经在了。
她今天穿得比较休闲，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但看向叶麟轩的眼神，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来了？坐。”苏柳眉示意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清酒。
几杯酒下肚，包厢内的气氛稍微放松了一些。
叶麟轩看着对面灯光下苏柳眉精致的侧脸，心跳莫名有些快。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提起那个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话题。
“柳眉姐，”他放下酒杯，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那天在片场……谢谢你。”
苏柳眉抬眸看他，眼神平静：“谢我什么？”
“就是……人工呼吸的事。”叶麟轩感觉脸颊有点发热，努力维持着镇定，“当时情况紧急，真是麻烦你了，也……挺难为你的吧？”
苏柳眉拿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有些泛白，但语气依旧听不出太多波澜：“没什么难为的，急救而已，当时情况紧急，顾不上那么多。”
她顿了顿，反将一军，“倒是你，怎么那么紧张？还晕倒了，身体底子这么差？”
叶麟轩被问得一噎，总不能说自己是想到要和男人接吻加上多重压力才晕的吧？他含糊道：“可能……可能是有点低血糖，加上当时太投入了。”
他赶紧转移话题，心脏却跳得更快了，状似无意地，带着几分好奇和试探问道：
“不过……柳眉姐，你当时……反应好快，动作也很标准。以前……是不是也给别人做过啊？或者……学过急救？”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试图从中捕捉到什么，“我的意思是……比如，以前交男朋友的时候，会不会也……”
他的话没说完，但暗示的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他想知道，那对于苏柳眉而言，是不是也是初吻？
或者说，她是否有过类似的、亲密接触的经验。
苏柳眉握着酒杯的手彻底顿住了。
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叶麟轩，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他故作轻松的表象，直抵他内心那点忐忑和试探。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清酒的醇香在空气中弥漫。
几秒钟后，苏柳眉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莫名的意味，她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目光重新落回叶麟轩脸上，带着一丝玩味：
“林悦，你很好奇我的感情经历？”她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让叶麟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一问，直接将试探的球，又轻飘飘地踢回了他这边。
空气里的暧昧与张力，陡然升级。
叶麟轩看着她那双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觉得脸颊更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