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味道。
走廊里人来人往的嘈杂。
徐染秋的目光始终透着关切，流连在她脸上。
“真的不用挂秦医生的号吗？”
徐染秋低声：“他的专业能力是郡江公认的顶尖，让他看会更放心些。”
事实上，他知道他们之间都认识，可能是早有耳闻，他会更相信秦未辰的专业能力。
左桉柠下意识地摇头，声音有些发虚：
“不……不用了。只是小问题，可能肠胃炎或者最近太累了，挂普通专家号就好。秦医生……他太忙了，这点小事不想麻烦他。”
她真正害怕的是，如果真的是什么不好的情况，通过秦未辰，左佑和夏钦州会立刻知道。
她不想让他们担心。
徐染秋看着她闪烁的眼神，心下明了，不再多问，只是温和地点头：
“好，听你的。”
他很快帮她挂了另一位专家的号。
诊室里，医生仔细询问了左桉柠的症状。
医生一边听，一边在病历上快速记录，眉头微微蹙起。
“先去做几个基本检查看看，”医生语气平稳：“再拍个胸片，胃部也做个超声看看情况。”
“胸片？”左桉柠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医生，我是胃不舒服……”
“恶心呕吐的原因很多，不单单是胃肠道的问题，呼吸系统或者别的器官牵涉也可能引起类似症状。全面检查一下，排除其他可能性，更放心。”医生解释道。
徐染秋立刻接过检查单：“谢谢医生，我们这就去。”
徐染秋全程陪着她，耐心地帮她排队、取号、拿东西。
徐染秋看着她紧绷的侧脸，轻声安慰：“放轻松，桉柠，只是常规检查。”
尽管他自己的心底也很担心她。
左桉柠点点头，努力想挤出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却发现嘴角沉重得抬不起来。
做完所有检查，回到诊室已是中午。
医生拿着刚出来的血常规和尿常规报告，眉头锁得更紧了。
血象有一些异常，但并非特异性指标。
“其他的影像结果还没完全出来，”医生看着电脑屏幕上可能初步传输过来的影像预览，她的手指在鼠标上滑动了几下，表情变得格外严肃：
“左小姐，你肺部的x光片显示……有一个不太明确的阴影，需要进一步明确性质。我建议你立刻做一个增强ct扫描，看得更清楚些。还有，胃部超声也需要结合胃镜看得更准，今天时间来不及了，你先预约……”
“阴影？”左桉柠的心猛地一沉，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
“医生，什么阴影？严重吗？是……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吗？”她的手指瞬间变得冰凉，下意识地抓住了桌角，寻求支撑。
徐染秋的心也揪紧了，伸手抚了抚她的肩。
他强自镇定，看向医生，语气尽可能平稳：“医生，您是怀疑有什么……”
“先不要自己吓自己。”医生打断了他的话：“很多情况都可能在影像上表现为阴影，像肿瘤，炎症等等，做检查就是为了排除可能性，更安心一些。都是必要的步骤，尽快做，才能尽快明确。”
“肿瘤”两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左桉柠的心上。
她瞬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好，我们做，医生，请您尽快帮我们安排。”
徐染秋应下，握着左桉柠的肩膀微微用力，试图传递一些力量给她：
“桉柠，别怕，只是检查清楚，没事的，嗯？”他的声音很温柔，但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满溢出来。
左桉柠机械地点了点头，大脑一片空白。
肿瘤……
这两个字在她脑海里疯狂盘旋。
增强ct需要预约和准备，最快也只能安排在第二天上午。
离开诊室时，左桉柠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徐染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一路无言，直到坐进车里。
回家的路上，车厢内一片沉寂。
左桉柠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神空洞。
徐染秋几次想开口安慰，却都觉得言语如此苍白，最终只是默默地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
到了家门口，左桉柠深吸一口气，用力揉了揉脸颊，试图让脸色看起来红润一些。
“染秋，今天真的太谢谢你了。”
她低声道，声音有些沙哑：
“这件事……先别告诉我哥，好吗？他最近压力已经很大了，AN室的事情就够他焦头烂额了，我不想他再为我担心。”
徐染秋深深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放心，我不会说的。但你明天必须去做检查，我陪你一起去。”他的语气温和：“有任何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左桉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推门下车。
进了家门。
左佑正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杯水，看到她，随口问道：“去哪了？”
他眉宇间带着疲惫，但眼神依旧犀利。
左桉柠心里一慌，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一边换鞋一边故作轻松地说：
“哦，去……去工作室那边看了看装修进度，灰尘太大，可能有点过敏，不太舒服，就早点回来了。手机可能静音没听见。”她不敢多说，生怕被他看出破绽。
左佑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她脸色确实不好，眉头微蹙：“不舒服就好好休息，那边有徐染秋盯着就行。吃饭了吗？”
“吃过了，”左桉柠连忙回答，几乎是逃也似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哥，我有点累，先回房躺一会儿。”
左佑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眼神里掠过一丝疑虑。
但她不想说，他没有再多问。
回到房间，左桉柠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整个人虚脱般地滑坐在地上。
这会儿，她内心巨大的恐惧才翻涌而出。
她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第二天清晨，阳光勉强穿透薄雾。
她几乎一夜未眠，眼下是浓重得无法掩饰的青黑色。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正准备出门，手机响了，是徐染秋，说他马上到小区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想振作一点精神，刚走到单元楼下，却猛地顿住了脚步。
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已经停在了那里，车旁倚着的，正是面色沉郁的夏钦州。
他显然也是一夜没睡好，眼底带着血丝，和一种压抑的焦灼。
他一看到她出来，立刻直起身，大步迎了上来。
“桉柠。”他的声音沙哑：“我们谈谈，昨晚那条短信到底是怎么回事？你……”
他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因为另一辆车，恰在此时滑停在了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