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校园总是格外热闹，社团招新的喧嚣再次席卷了每一条林荫道。各个社团的展板五颜六色地排列在道路两侧，迎新标语写得一个比一个有煽动性。
作为演讲与口才协会和共振俱乐部的“资深苦力”，我不得不再次投身这场一年一度的招新大战。站在演讲与口才协会的摊位前，我熟练地应对着各种咨询，把报名表一份份发出去，同时在心里评估着哪些人适合留在协会。大三上学期已经过去一半，我们这些老成员即将步入实习阶段，是时候为协会物色一位合适的新会长了。
招新暂时告一段落，我和林美坐在摊位后的长椅上休息，她正在清点报名表的数量。我拿出会员名单，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让我心头一动。
“你说邱雨涵怎么样？”我问林美。
她抬起头，用看傻子似的表情看我，大眼睛越发炯炯有神：“很不错，但是不要想了。”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
“新闻系的协会怎么会让外语院的人当会长，充其量就给个副会长当。”她叹了口气，把整理好的报名表放进文件夹，“而且邱雨涵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为什么跑来给我们协会当副会长？”
我没有深究林美关于邱雨涵的那些话，但外系不担任我们系协会负责人的规则，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一刻，我不禁为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羞愧。邱雨涵确实是个适合协会工作的人，热情、能干、人缘好，组织过好几场成功的活动。只可惜有段时间我太过沉浸于自己的事情，忽略了他的期待，也疏于联系，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愧疚。
下午，我拨通了邱雨涵的电话，他的语气是出乎意料的淡漠：“学姐，有何吩咐？”
“不敢不敢，很久没联系了，问候一下。”
“学姐，你还是说正经事吧，你这样，我有点儿惶恐。”听不出半点惶恐，反而满是疏离，每一个字都是冰凉的。
我顿时打起退堂鼓：“真的没什么事，你先忙吧。”
我正准备挂电话，邱雨涵“诶”了一声，放软了姿态：“我最近有点忙，等晚些时候请你吃饭吧。”
“我又不是来要饭吃的。”我小声嘀咕，心里却因为他的态度转变而松了口气。
邱雨涵在电话那头笑了：“知道，我恳求你赏脸让我请吃饭，好吗？”
“这个可以考虑。”我也笑了，趁热打铁，“跟你打探个事情呗。”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说你们院最近做了几场很成功的活动，是同一个人策划的吗？”
“是的。”
“听说台本也写得很不错，也是他写的？”
“有些是他写的，有些是他修改、审核的。”
“这么厉害！能把他介绍给我认识吗？”我强压住内心的激动。
邱雨涵轻笑：“你想干嘛？”
“想给协会储备点新鲜血液啊。”我如实相告。
“我不行么？”他调侃道。
“必须行啊！林美说你是大忙人啊。你是不是不方便介绍？”
“考虑考虑。”他故意卖关子。
“小气……”我嗔怪道。
“我干嘛找人跟自己竞争呢？这样吧，你要是能愉快地跟我吃餐饭，我就介绍他给你认识。”
“好啊，一言为定哦，我请你吃好吃的。”
挂掉电话，心情莫名轻松了许多。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傍晚时分，招新工作全部结束。我和林美一起收拾好摊位，把展板和桌椅归还到指定地点。“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找邱雨涵了？”林美好奇地问。
“就是觉得他挺合适的。不过你说得对，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林美拍拍我的肩：“别想太多了，总会找到合适的人的。走吧，我请你喝奶茶。”
捧着温热的奶茶，我们慢慢走回宿舍。秋天的傍晚来得特别早，不过六点多，天色就已经开始暗下来了。路灯一盏盏亮起，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格外温暖。
晚上九点多，我终于想起去收那床被我遗忘在宿舍楼外晾衣绳上的被子。晾衣绳在夜风中轻轻摇晃，上面的被子已经所剩无几，看来大家都比我及时。正当我吭哧吭哧地叠着厚重的被子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梓寻，收被子呢！我收鞋时还寻思这是不是你晒的。”
“小小！哎，我今天去招新，被子又被忘记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与不听使唤的被子搏斗，“你鞋子干了吗？”
辛小小拍了拍手里的运动鞋：“好像还有点儿潮。你在深圳玩得开心吗？去了哪些地方啊？”
我一边叠被子，一边向她描述深圳的见闻。她静静地听着，突然趴在了栏杆上，目光望向远方。宿舍楼的灯光在她眼中明明灭灭，像是藏着什么心事。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老想起刚进共振俱乐部的时候。其实也没过多久，就是老想起来，觉得那会特美好，什么都特好。”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在被子上，问道：“小小，你最近过得好吗？我听说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了……对不起，我这么问是不是很没礼貌啊。”
“分了……”她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又扬起一个笑容，但那笑容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嗨，没什么不礼貌的，就是他希望我出去，我想留在国内，想去媒体。”
“小小你好棒，知道自己要什么。”我由衷地说。
“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我很迷惘……一会想出国，一会又想考研，但是没有做任何努力。我觉得自己可差劲了。”
“别急，还有时间，多试试也挺好的。”
“嗯。你因为这个原因分手，会觉得遗憾吗？”
“其实我考虑挺久的。不瞒你说，现在谈这件事，我还是挺难过的。但是我和他的目的地不一样，不能再互相耽误了。”
我几次想问小小，她在这个时间点选择分手，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心里有了别的人。但是看着她平静的侧脸，我开不了口。倒是小小很坦然地冲我笑笑，拎起她半干的鞋子：“我们总要朝前走的，看别的风景，遇见别的人。”她朝我挥挥手，“走了哈，晚安。”
“晚安，小小。”我喃喃自语。
回到寝室，薇薇正在看书，看到我抱着被子进来，夸张地大叫：“天啊，你终于记得收被子了！我还以为你要让它在那儿过夜呢。”
我把被子放到床上，笑着回应：“差点就忘了。”
秋英一边擦头发一边说：“刚才肖景明来电话，说让你回来后给他回个消息。”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知道了。”
打开手机，果然有肖景明的未接来电。还有易亮发来的信息，问我明天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复习。我一一回复，然后坐在书桌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做着选择，有的为了爱情，有的为了理想，有的还在迷茫中摸索。而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