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飞龙卫，还是黑莲教主自己的手下，都被那漩涡，无情地拉扯，吞噬，化作最精纯的能量，涌入祭坛。
祭坛上，黑莲教主那张模糊的脸，变得越发清晰，气息，也越来越强。
他，在献祭自己的手下！
夜玄凌和云曦，靠着混沌之力的护罩，苦苦支撑，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一点点被拖向漩涡。
就在这时！
夜玄凌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感觉到，自己心脏深处，那颗沉寂已久的血咒魔种，突然，像是被注入了无穷的力量，疯狂地跳动起来！
一股无比强大的意念，顺着魔种的联系，强行侵入他的脑海！
“夜玄凌……本座……感觉到你了……”
是黑莲教主的声音！
他那在煞王府的分魂，在与“假夜玄凌”交手后，动用了血咒魔种的力量，想要彻底压制“夜玄凌”。
却没想到，这股力量，顺着冥冥中的感应，直接锁定了远在地下溶洞的，夜玄凌的真身！
“哈哈哈哈！”
祭坛上，黑莲教主的主魂，发出了狂喜的大笑！
“原来你躲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过来吧！成为本座的一部分！”
他意念一动，夜玄凌体内的血咒魔种，彻底爆发！
无数黑色的锁链，从夜玄凌的体内，凭空生长而出，与祭坛上射出的锁链，连接在了一起！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拉扯着他，要将他，直接拖拽到祭坛之上！
“夜玄凌！”
云曦脸色大变，死死地抓住他，想要将他拉回来。
但那股力量，太强大了！
她也被带着，一起，向祭坛飞去！
云曦的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
黑莲教主的主魂和分魂，虽然相隔遥远，但通过血咒魔种，他可以同时锁定两个目标！
而现在，他的主魂，更是直接控制住了夜玄凌的真身！
他们，连最后的机会，都失去了！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时刻。
被黑色锁链拉扯着，飞向祭坛的夜玄凌，却突然，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里，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只有……决绝的疯狂！
“曦儿！”
“就是现在！”
他用尽全身力气，对她，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准备……动手！”
什么？
云曦愣住了。
她不明白，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动什么手？
但下一秒，她看着夜玄凌那双燃烧着滔天战意的眸子，瞬间，明白了什么！
夜玄凌……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抵抗！
他从一开始，就是故意被血咒魔种锁定的！
他要利用这股力量，主动登上祭坛，去到那风暴的中心！
去到……黑莲教主的老巢！
第112章 献祭开始，凤骨为匙
“砰！”
一声闷响！
夜玄凌的身体，被那些黑色的锁链，狠狠地拽到了那座巨大的白骨祭坛中心！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脚下，就是那个翻滚着污血的血池。
“哗啦啦！”
更多的黑色锁链，从祭坛的四面八方涌出，如同毒蛇一般，将他的四肢，他的身体，死死地捆绑在了祭坛中央的石柱上，呈一个“大”字形。
“哈哈哈哈！终于……终于抓到你了！”
祭坛上空，黑莲教主那张巨大的脸，因为狂喜而剧烈地扭曲着。
他那模糊的五官，渐渐变得清晰，最终，凝聚成一个头戴平天冠，面容威严，却又透着无尽邪异的中年帝王形象！
百年前，黑莲教的第一代教主！
他的主魂，彻底降临！
“最纯正的皇室龙气……多么美妙的味道啊！”
教主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无比陶醉的神情。
他伸出手，虚空一抓！
夜玄凌立刻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龙气，像是开了闸的洪水，顺着那些黑色的锁链，疯狂地向着教主涌去！
力量，在飞速流逝！
身体，也随之变得越来越虚弱！
“夜玄凌！”
云曦也被另一股力量，拉扯到了祭坛的边缘，她看着被束缚在石柱上，脸色渐渐苍白的夜玄凌，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
“别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教主转过头，用一种看货物的眼神，打量着云曦。
“凤凰之骨……开启国运，绑定神魂的钥匙……真是完美的祭品啊！”
他狞笑着，再次一挥手。
无数血色的锁链，从下方的血池中射出，同样，将云曦，牢牢地捆绑在了另一根稍小一些的石柱上，就在夜玄凌的旁边。
“来吧，我的钥匙，与我融为一体吧！”
教主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血色锁链上，传来一股阴冷而污秽的力量，疯狂地侵蚀着云曦的身体和神智，要将她，彻底同化成祭品的一部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溶洞的另一边，侥幸躲过一劫的禁军统领李策，看着眼前这如同神魔般的一幕，吓得肝胆俱裂！
他终于明白，自己，乃至他背后的皇帝，在这等存在面前，是何等的渺小和可笑！
什么黄雀在后，什么一网打尽！
他们从头到尾，都只是这场盛宴中，无足轻重的……开胃小菜！
“见证吧！凡人！”
“见证新神的……诞生！”
黑莲教主张开双臂，发出了震天动地的狂笑！
他已经胜券在握！
龙气为引，凤骨为匙，万魂为祭！
升仙仪式，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
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他！
然而，他没有看到。
被捆绑在石柱上的云曦，在最初的惊慌之后，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非但没有丝毫的绝望，反而，燃起了一股……与夜玄凌如出一辙的，疯狂而决绝的火焰！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夜玄凌，看着他因为龙气被吸走而痛苦的脸。
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没有言语。
却胜过千言万语。
动手！
云曦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
她拼尽全力，催动体内仅存的凤炎真气，右手，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了两样东西。
一支，是她母亲留下的，那支浴火凤凰般的凤钗！
一个，是秦王交给她的，那个古朴的寻龙盘！
“以我之血，唤我母之灵！”
云曦猛地一咬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了凤钗和寻龙盘之上！
嗡——！
凤钗，瞬间爆发出璀璨的金红色光芒，一声高亢的凤鸣，响彻天地！
寻龙盘，也随之剧烈震动，罗盘中央的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死死地，指向了她脚下，祭坛的正中心！
那里，是整个京城龙脉的……龙心！
“这是……什么？！”
黑莲教主脸上的狂笑，猛地一僵！
他感觉到了一股让他心悸的，不祥的预感！
“母亲！”
“借我……你的力量！”
云曦发出了一声泣血般的呐喊！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那支燃烧着熊熊凤炎的凤钗，狠狠地，朝着脚下，寻龙盘指针所指的，龙心位置……
插了下去！
当那支燃烧着金红色火焰的凤钗，刺入祭坛核心的瞬间。
时间，仿佛静止了。
整个溶洞，陷入了一片死寂。
黑莲教主脸上的惊愕，凝固了。
李策脸上的恐惧，凝固了。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只有那支凤钗，在不断下沉。
一寸。
两寸。
三寸。
当它完全没入祭坛，触碰到那奔流不息的，大周龙脉的核心时。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足以撕裂耳膜，震碎灵魂的恐怖巨响，骤然爆发！
但，诡异的是，并没有想象中毁天灭地的爆炸。
取而代之的，是……光！
无穷无尽的，刺目到极点的，金红色的光！
以凤钗为中心，那被黑莲教经营了百年的邪恶祭坛，如同被点燃的画卷，从中心开始，被金红色的火焰，迅速吞噬！
那些由白骨和黑水晶构筑的结构，在火焰中，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寸寸碎裂，化为齑粉！
下方，那翻滚的血池，瞬间被蒸发！
归墟之眼，那巨大的黑色漩涡，更是如同被投入了一颗太阳，整个漩涡，都在剧烈地扭曲，沸腾，然后，开始……崩塌！
“不——！！！”
黑莲教主，发出了他有生以来，最凄厉，最不甘的惨叫！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怎么可能？！
这明明是他的升仙大典！这明明是他掌控一切的祭坛！
为什么？！
为什么这龙脉的力量，会反噬他？！
他想不明白，也来不及想了。
那由龙脉核心引爆，又被凤炎和混沌之力污染了的，狂暴到极点的能量洪流，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他的神魂！
“啊啊啊啊啊！”
他那由主魂凝聚而成的，威严的帝王形象，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干瘪，扭曲，消散！
“本座不甘心！本座……是神！”
在最后的，绝望的嘶吼中，他那存在了数百年的，不朽的神魂，被那金红色的火焰，彻底点燃，撕碎，最终，化作了漫天的光点，消散于无形！
百年枭雄，一代教主，就此，魂飞魄散！
而这一切，仅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快跑！”
远处的李策，终于从那神迹般的景象中，回过神来，他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转身，就想带着残余的飞龙卫，逃离这个即将毁灭的地方！
但是，晚了。
随着祭坛的崩塌，整个地下溶洞，也失去了龙脉的支撑，开始了大面积的坍塌！
无数吨重的巨石，从穹顶落下，如同末日降临！
李策和他的手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被一块落下的巨石，连人带骨，砸成了肉泥！
而在另一条隐蔽的通道口。
去而复返的秦伯，默默地看着眼前这毁天灭地的一幕，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有震惊，有赞叹，还有一丝……惋惜。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被光芒吞噬的，风暴的中心，然后，再不犹豫，转身，消失在了黑暗的通道深处。
……
风暴的中心。
在龙脉引爆的那一刻，束缚着夜玄凌的黑色锁链，就寸寸断裂。
他恢复了自由！
但他没有逃！
他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着，扑向了同样挣脱束缚的云曦！
他将她，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
用自己的后背，去迎接那足以毁灭一切的能量冲击！
“轰！”
狂暴的能量，狠狠地撞在他的身上！
那一瞬间，夜玄凌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千刀万剐，五脏六腑，都被震成了碎片！
但他没有放手！
他只是死死地抱着她，将她护在自己用血肉铸成的，最后一道屏障里！
他体内的混沌之力，疯狂爆发，形成一个冰火太极图，将两人包裹。
但在那毁天灭地的龙脉之力面前，这个护罩，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只坚持了不到一息，就轰然破碎！
夜玄凌狂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
世界，陷入了无尽的，白色的光芒之中。
曦儿……
对不起……
终究，还是没能……护住你……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
……
黑暗。
无尽的黑暗。
冰冷。
刺骨的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永恒。
“咚……咚……”
一声微弱的，却又无比坚定的心跳声，在死寂的黑暗中，响起。
夜玄凌的眼皮，动了动。
他……还活着？
他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四周，是一片狼藉的废墟。
他正躺在一个巨大的石坑里，周围，全是坍塌的碎石。
而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一个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却依旧温热的，人。
是云曦！
她也还活着！
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冲垮了夜玄凌所有的理智！
“曦儿！曦儿！”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想要看看她的情况。
可就在这时，他愣住了。
他发现……
他感觉不到自己体内的力量了。
那股融合了冰、火、邪、毒，霸道绝伦的混沌之力，消失了。
那与生俱来，象征着皇族身份的龙气，也消失了。
甚至，连那颗折磨了他许久，却也给了他无数底牌的血咒魔种，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丹田，他的经脉，空空如也。
就像一个……从未修炼过的，普通人。
在刚才那场大爆炸中，他为了保护云曦，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那狂暴的龙脉之力，不仅摧毁了敌人，也……摧-毁了他的一切。
他，成了一个废人。
......
皇宫，太和殿。
夜景天端坐在龙椅之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身前的龙案。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潮红，那是极度兴奋的表现。
大殿之外，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此刻，正渐渐平息。
一名浑身是血的禁军将领，踉跄着跑进大殿，跪倒在地。
“启禀陛下！秦王叛军……已被全部剿灭！黑莲教妖人，也……也尽数伏诛！”
“很好。”
夜景天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秦王的“药人死士”，黑莲教的妖人，在他三十万禁军的铁蹄之下，不过是些土鸡瓦狗。
他今夜，不仅平定了叛乱，剿灭了邪教，还将所有不稳定的因素，一劳永逸地，全部清除！
从今以后，这大周，便是他夜景天，一个人的天下！
“煞王那边，如何了？”他淡淡地问道。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那名将领身体一颤，低着头，道：“回陛下……煞王府……被黑莲教妖人攻破，煞王殿下他……他为了抵抗妖人，力竭而亡，王府，也被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是吗？”
夜景天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acts的喜色。
死了？
那个一直压在他头顶，让他寝食难安的九弟，就这么死了？
虽然有些太过轻易，但……终究是死了。
一个死人，便再无任何威胁。
就在他准备宣布大局已定，准备享受这胜利的果实时。
“轰隆——！”
整座太和殿，不，是整座皇宫，整座京城，都猛地，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仿佛地龙翻身！
龙椅上的夜景天，被这突如其来的巨震，晃得差点摔下来！
“怎么回事？！”他惊怒交加地吼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人能回答他。
所有人都被这天崩地裂般的动静，吓得魂不附体。
而就在这片混乱之中。
一个修长的，穿着月白色王袍的身影，闲庭信步般，踏着满地的尸体，走进了太和殿。
他的身后，跟着那个如同影子般，沉默的佝偻老仆。
来人，面如冠玉，气质儒雅，嘴角，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和的笑意。
可当殿内的禁军，看清他的脸时，却如同见了鬼一般，一个个脸色煞白，连连后退！
“秦……秦王？！”
“你……你不是已经被……”
那名刚刚还在汇报战果的将领，指着来人，话都说不完整了。
“我亲爱的皇兄，这场戏，你，看得还过瘾吗？”
秦王夜景秦，没有理会那些小角色，他只是抬起头，微笑着，看向了龙椅上，同样一脸惊骇的夜景天。
“你……你……”夜景天指着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是你！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呵呵，皇兄总算不是太笨。”
秦王轻笑一声，一步一步，走上御阶。
那些忠心耿耿的禁军，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他身后的秦伯，随手一挥，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生死不知。
转眼间，整个大殿，除了御座上的夜景天，便只剩下秦王，和他的老仆。
“你到底想做什么？！”夜景天色厉内荏地吼道。
“做什么？”秦王停下脚步，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自然是……来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以及，为月华，讨一个公道。”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翻涌着积压了二十年的，疯狂的恨意！
他根本就不是疯子！
或者说，他只是在世人面前，扮演了二十年的疯子！
引爆龙脉是假，利用夜玄凌和云曦是真！
让他们去当那颗炸毁黑莲教老巢的“炸弹”，让黑莲教和皇帝的禁军，在地面上，拼个你死我活！
而他，则坐山观虎斗，等到所有人都两败俱伤，再以雷霆之势，掌控全局！
这，才是他真正的计划！
一个隐忍了二十年，骗过了所有人的，疯子的计划！
……
地下废墟。
夜玄凌拼命地摇晃着怀里昏迷的云曦，声音，因为虚弱和焦急，而沙哑不堪。
“曦儿！醒醒！你看看我！”
云曦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夜玄凌……”她的声音，气若游丝，“我们……还活着？”
“活着！我们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