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裹着枯叶，在联军大营里打着旋儿，把袁绍豪华帐篷前的花布吹得“哗啦”作响。曹操裹紧了身上的粗布外套，站在演武场上，看着稀稀拉拉训练的士兵——自从他独自出征失败后，营地里的士气就像被霜打了的庄稼，一天比一天低迷。有的士兵蹲在地上画圈圈，有的拿着锄头假装练武艺，还有的干脆靠着树干打盹，活像一群等着散伙的闲散汉子。
“再这么下去，不用董卓来打，联军自己就散了。”曹操叹了口气，刚想上前督促士兵训练，就看到乔瑁背着包袱，带着妻子儿女，偷偷摸摸地往大营门口走，脚步轻得像怕踩碎地上的落叶。
“乔太守，你这是要去哪？”曹操赶紧上前拦住他。乔瑁被吓了一跳，看到是曹操，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说：“孟德啊，我……我们要走了。家里的粮食吃完了，我找袁绍要了好几次，他都不给，还说我是来蹭饭的，再不走，孩子们就要饿肚子了。”
乔瑁的妻子抱着小儿子，眼圈红红的：“是啊孟德，我们带来的粮食早就吃完了，每天吃掺沙子的糙米，孩子们都瘦了一圈。昨天我去厨房想偷点好米，还被袁术的手下骂了一顿，说我们是‘吃白饭的’。” 小儿子拉着乔瑁的衣角，小声说：“爹，我想吃肉，不想吃沙子饭了。”
曹操看着乔瑁一家可怜的样子，心里满是无奈。他知道乔瑁的难处，自从老家闹蝗灾，乔瑁就带着全家来联军蹭饭，如今粮食没了，袁绍又不肯接济，不走也没办法。“你们就这么偷偷走了？不跟其他诸侯说一声吗？” 曹操问。
乔瑁摇摇头，苦笑着说：“跟他们说什么？袁绍忙着喝酒，袁术抱着好米不撒手，孔融只顾着吃梨酥写诗，谁会管我们的死活？再说，偷偷走还能省点麻烦，要是被袁绍知道了，说不定还会拦着我们，让我们赔他的帐篷钱呢。” 说着，他从包袱里掏出半块干硬的红薯，塞到曹操手里，“这是我们仅剩的一点吃的，给你留着吧。孟德，你也早点做打算，这联军啊，靠不住。”
曹操捏着手里冰凉的红薯，看着乔瑁一家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刚想转身回帐篷，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吟诗声：“秋风起，落叶黄，讨董不成心发慌；梨酥凉，米酒淡，不如回家享安康！”
转头一看，只见孔融提着空空的食盒，摇头晃脑地走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失落。“孔太守，你这诗……是打算回北海了？” 曹操问。孔融叹了口气，把食盒往怀里一揣：“可不是嘛！以前天天能吃到热乎的梨酥，现在厨房的点心越来越少，袁术还把好米藏起来，连糙米饭都掺了更多沙子，吃着硌牙。”
他皱着眉头，掰着手指头数：“写诗骂董卓吧，人家根本不当回事；想讨点好吃的吧，袁术抠门得像铁公鸡；跟着联军吧，除了天天听袁绍吹牛皮，就是看大家互相扯皮，讨董的事连影子都没有。我看啊，这讨董就是个幌子，大家都是来蹭饭混脸熟的，现在饭不好吃了，不如早点回北海，至少能天天吃到新鲜的梨酥，还能安安稳稳写诗。”
曹操赶紧劝道：“孔太守，再等等，说不定过几天袁绍就会召开军事会议，商量讨董的事了。要是你走了，谁给大家写诗鼓舞士气啊？” 孔融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鼓舞士气？我的诗都快写成‘吐槽诗’了！昨天我写了首‘联军大营真热闹，讨董不成尽胡闹；你抢帐篷我抠粮，不如回家睡大觉’，结果被袁绍看到了，还骂我‘动摇军心’。我看啊，这地方我是待不下去了，明天一早就走，回北海吃我的梨酥去！”
说完，孔融晃着脑袋，哼着刚编的诗：“告别联军回北海，梨酥点心管够来；董卓老贼别得意，等我吃饱再骂你！” 慢悠悠地往自己的帐篷走去，那背影透着一股“解脱”的轻松，仿佛讨董的事跟他毫无关系。
曹操站在原地，心里凉了半截。乔瑁偷偷走了，孔融也要走了，这联军就像一栋快塌的房子，眼看就要散架。他赶紧往袁绍的帐篷跑去，想劝袁绍想想办法，留住剩下的诸侯。
刚走到帐篷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喝酒划拳的声音。“五魁首啊！六六六！” 袁绍的大嗓门混着笑声飘出来，还有袁术的声音：“哥，你输了，罚酒三杯！这可是我珍藏的好酒，别浪费了！”
曹操推开门，只见袁绍、袁术、陶谦等几个诸侯围坐在桌子旁，桌上摆满了酱牛肉、炖鸡，还有好几壶好酒，袁术怀里还抱着一个装着好米的布袋子，时不时伸手抓一把米，在手里掂量着，活像个守财奴。
“袁盟主，不好了！” 曹操急声道，“乔瑁带着家人偷偷走了，孔融说明天也要回北海，再不想办法，其他诸侯也会跟着走的！” 袁绍正喝得兴起，听到这话，摆摆手说：“走就走呗！乔瑁就是个来蹭饭的，孔融只会写诗吃梨酥，他们走了，还能省点粮食和帐篷，正好给咱们腾地方。”
袁术也跟着附和，喝了一口酒说：“就是！他们走了才好，省得天天来跟我要粮食。乔瑁那家人，天天想着偷我的好米，走了清净；孔融走了，也没人天天写诗烦我了。” 陶谦啃着一块酱牛肉，含糊着说：“走就走吧，只要袁绍答应我的两袋粮食没忘，我就不走。等过阵子天气冷了，要是讨董还没动静，我也回徐州，家里的蜜饯还等着我回去吃呢。”
曹操看着他们满不在乎的样子，气得直跺脚：“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乔瑁和孔融走了，其他小诸侯肯定也会跟着走，到时候联军就剩咱们几个人，怎么讨伐董卓？” 袁绍放下酒杯，皱着眉头说：“孟德，你别这么着急。讨董的事急不来，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士兵们也不想打仗，不如先散会，等明年春天天气暖和了，咱们再召集诸侯，一起讨董，多好。”
“散会？”曹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咱们好不容易召集了十八路诸侯，就这么散会了？这不是让董卓看笑话吗？” 袁绍却满不在乎地说：“看笑话就看笑话，总比冻着饿着强。再说，明年春天再讨董，咱们还能有更多时间准备粮食和兵器，到时候肯定能打赢董卓。”
曹操还想反驳，就看到一个小诸侯扛着锄头，带着几个随从，匆匆往大营门口走，嘴里还念叨着：“这联军没意思，天天吃沙子饭，还不如回家种地，至少能吃顿饱饭。” 紧接着，又有几个小诸侯陆续收拾行李，偷偷摸摸地往门口走，有的说“家里有事，得回去看看”，有的说“天气冷了，怕士兵们冻着”，其实都是找借口溜了。
袁绍看着空荡荡的大营，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他还是嘴硬：“走就走，反正他们也没多少兵力，留着也没用。” 可话刚说完，就看到陶谦也站起身，揣着蜜饯说：“袁盟主，既然大家都走了，我也回去了。徐州还有不少事等着我处理，等明年春天，我再过来跟你一起讨董。” 说着，也不管袁绍同不同意，就带着随从往门口走。
曹操看着诸侯们一个个溜走，心里满是失望。他终于明白，这场讨董联盟从一开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草台班子——诸侯们各怀鬼胎，有的来蹭饭，有的来混脸熟，有的来抢资源，根本没人真正关心讨伐董卓的大业。如今饭不好吃了，热闹也看够了，大家自然就拍屁股走人了。
没过多久，原本乌泱泱的联军大营就变得空荡荡的。袁绍的豪华帐篷前，只剩下几个随从在收拾东西；孔融的帐篷里，还散落着几块梨酥碎屑和写满打油诗的纸；乔瑁的帐篷前，还挂着几件没晒干的衣服，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那几个住草棚的小诸侯，早就没了踪影，只留下几顶倒塌的草棚，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袁绍站在空地上，看着眼前的景象，终于叹了口气：“既然大家都走了，那咱们也散会吧。等明年春天天气暖和了，再召集诸侯，一起讨伐董卓。” 他转过头，对曹操说：“孟德，你也回去吧，好好养精蓄锐，明年咱们再联手，肯定能打赢董卓。”
曹操看着袁绍敷衍的样子，心里满是无奈。他知道，所谓的“明年春天再讨董”，不过是袁绍给自己找的台阶，以这些诸侯的性子，明年能不能再聚起来，都是个未知数。“袁盟主，那我就先走了。要是明年你召集诸侯，记得派人告诉我一声。” 曹操拱了拱手，转身往自己的帐篷走去。
回到帐篷，曹操让手下收拾行李。士兵们听到要走，都高兴得跳了起来，有的赶紧打包掺沙子的糙米，有的收拾破旧的兵器，还有的跑去马厩牵马，活像一群盼着放学的孩子。“终于可以走了，再待下去，我都快忘了怎么种地了。” 一个原本是农民的士兵笑着说，手里还不忘揣上半块干硬的红薯。
曹操看着士兵们忙碌的样子，心里却五味杂陈。他想起当初发檄文时的雄心壮志，想起召集诸侯时的期待，想起选盟主、抢帐篷、分军粮的种种闹剧，最后却落得个联军散伙的下场。“这草台班子，果然靠不住。” 曹操叹了口气，拿起放在桌上的半块红薯，这是乔瑁临走时留给她的，也是联军大营里为数不多的温暖。
就在曹操准备出发时，突然听到袁术的帐篷里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他好奇地走过去，只见袁术抱着一个装满好米的布袋子，正坐在帐篷里笑得合不拢嘴，旁边还放着好几坛好酒和几块酱牛肉。“这群傻子，都走了才好，剩下的好米和粮食，都归我了！” 袁术一边笑着，一边抓了一把好米，放在嘴里嚼着，脸上满是得意，“明年春天讨董？我才不讨董呢，有这些好米，我能在家吃一年，比跟着他们瞎折腾强多了！”
曹操看着袁术贪婪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他知道，这场讨董联盟的解散，对袁术来说，不是危机，而是“福音”——他不仅保住了自己的好米，还占了不少诸侯留下的粮食，难怪笑得这么开心。
走出大营时，曹操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营地。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倒塌的草棚、空荡荡的帐篷，还有演武场上散落的锄头和镰刀，仿佛在诉说着这场荒唐的讨董闹剧。他想起了陈宫，要是陈宫在，肯定会吐槽：“我早就说过，这群诸侯靠不住，你偏不信，现在好了，散伙了吧！”
“陈宫，要是你在就好了。” 曹操在心里默念，“等我回去，一定派人找你，咱们一起干一番大事业，再也不跟这些草台班子混在一起了。” 他翻身上马，带着剩下的士兵，朝着陈留的方向走去。寒风拂过他的脸颊，却吹不散他心里的坚定——虽然这次讨董失败了，但他没有放弃，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真正实现讨伐董卓、安定天下的大志。
袁绍也带着随从，慢悠悠地离开了大营，临走时还不忘让人把豪华帐篷里的花布拆下来带走，嘴里念叨着：“这花布还能用，别浪费了。” 营地里只剩下袁术的帐篷还亮着灯，里面传来他喝酒吃肉的笑声，在空旷的营地里格外刺耳，仿佛在为这场荒唐的联军闹剧，画上一个可笑的句号。
夕阳西下，把曹操和士兵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们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虽然带着疲惫和失望，却也多了几分轻松。曹操知道，这场联军散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他要重新招募士兵，积攒力量，等下次再讨董时，一定要找一群真正志同道合的人，再也不组建这样的草台班子了。
而远处的洛阳城，董卓正坐在宫殿里，喝着美酒，听着手下汇报联军散伙的消息。“一群乌合之众，还想讨伐我？真是笑话！” 董卓大笑着，喝了一口酒，“等明年春天他们再聚起来，我早就把洛阳城加固好了，到时候让他们有来无回！” 宫殿里的笑声和联军大营里袁术的笑声，跨越千里，遥相呼应，共同谱写了三国史上最荒唐的讨董闹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