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周末。
汉东省委大院,一号常委楼。
这里是高粱的家。不同于军区大院那种肃杀的钢铁气息,这里处处透着一股子文人的雅致和权力的傲慢。
晚上七点,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缓缓驶入。
李枫桥推门下车。他今天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一件剪裁得体的深色休闲西装——这是林优雪特意为他挑的,她说去见妹夫,要有做姐夫的样子。
姐夫这个词,让李枫桥玩味了一路。
“枫桥,你来了。”
林优沐站在门口迎接。她今天穿得很居家,一件米白色的羊绒开衫,长发随意挽起,看起来就像个贤惠的妻子。
但只有李枫桥知道,这副端庄的皮囊下,藏着怎样一具渴望背德的灵魂。
“林校长,今天这身打扮,很适合你。”
李枫桥走上台阶,在经过她身边时,脚步微微一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很有……人妻味。”
林优沐浑身一僵,耳根瞬间红透。
这个混蛋!这里可是省委大院!是她丈夫高粱的地盘!他竟然敢在这里调戏她?
一种强烈的在悬崖边跳舞的刺激感,让她双腿有些发软。
“老高在书房等你。”
她强装镇定,侧过身让开路,“他……心情不太好,你小心点。”
这是她作为双面间谍的第一次示警。
……
书房内。
高粱正在写字。一副巨大的宁静致远几乎占满了整张书桌。
他没有抬头,仿佛根本没听见有人进来。这是上位者惯用的熬鹰手段,先晾你一晾,杀杀你的锐气。
李枫桥也不急。他径直走到茶台前,自顾自地坐下,熟练地烧水、烫杯、泡茶。
九号技师的手法,泡茶也是一绝。
五分钟后,茶香四溢。
高粱终于放下了毛笔。他抬起头,那双藏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第一次认真审视眼前这个年轻人。
一个月前,这还只是他眼中的一只蝼蚁,随时可以捏死。
而现在,这只蝼蚁竟然堂而皇之地坐在他家里,泡着他的极品大红袍,即将成为他的……连襟。
“泡茶的手法不错。”
高粱淡淡地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不愧是……专业出身。”
这一句“专业出身”,既是夸奖更是敲打。
提醒李枫桥别忘了自己曾经卑贱的身份。
“高书记过奖了。”
李枫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技多不压身。以前是为了生存,以后可能就是为了修身养性了。”
“修身养性?”
高粱笑了,笑意却没达眼底。他绕过书桌,坐到李枫桥对面。
“枫桥啊,听说你和优雪要结婚了?振邦将军亲自提的亲?”
“是。就在下个月。”
“好事。”高粱点了点头,语气突然变得意味深长。
“这么算起来,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按理说,我还要叫你一声……姐夫?”
这两个字从权倾汉东的高粱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子浓浓的讽刺意味。
门口端着水果进来的林优沐,听到这两个字,手里的果盘差点没拿稳。
李枫桥却受之坦然。
“论年纪,您是长辈;论职务,您是领导。”
他放下茶杯,目光直视高粱,不卑不亢。
“但论家规,姐姐确实大过妹妹。这一声姐夫,我替优雪受了。”
轰——!
空气瞬间凝固。
高粱的眼睛微微眯起。这小子,竟然真的敢顺杆爬?他以为有了李振邦撑腰,就能在自己面前从容不迫了?
“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太狂了,容易栽跟头。”
高粱靠在椅背上,终于露出了獠牙。
“咱们虽然是一家人,但公是公,私是私。听说你马上要毕业答辩了?”
“我看了你的论文初稿,问题不少啊。学术不端,在汉大可是高压线。到时候要是毕不了业,进不了省委,连带着你父亲李将军脸上也无光啊。”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在告诉李枫桥:就算你是少将的独子,在汉大这一亩三分地上,依然是我高粱说了算!我想让你三更死,你就活不到五更天!
站在门口的林优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不动则已,动则必杀。
然而,李枫桥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慌乱。
他反而笑了。
他伸手入怀,掏出的却不是什么检讨书,而是一张红色的请柬。
“高书记对学术的严谨,我一直很钦佩。答辩的事,我会好好准备,一定给您一个‘惊喜’。”
他把请柬放在桌上,轻轻推到高粱面前。
“这是我和优雪的婚礼请柬。”
“希望到时候,高书记和优沐妹妹,能准时来喝这杯喜酒。”
优沐……妹妹?
林优沐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羞耻感爆棚!
当着她丈夫的面,叫她妹妹?这简直是在明目张胆地调情!
高粱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看着那张刺眼的红色请柬,感觉像是一记耳光抽在自己脸上。
这小子,不仅没被吓住,反而在向他示威!
“好。很好。”
高粱怒极反笑,他拿起请柬,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
“这杯喜酒,我一定去喝。就怕到时候……”
他盯着李枫桥,眼神阴鸷如毒蛇。
“新郎官要是连毕业证都拿不到,这婚礼……可就成了全汉东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