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海忠的声音还在继续,“上次那那徒弟小王家里急用钱,我二话不说塞了五块钱;”
“还有啊,你是不知道,我以前有个徒弟,家里穷得读不起书,我就想着资助一下吧。”
“嘿,你猜怎么着?人家考上大学了,逢年过节还给我送礼呢!”
谢大超这回是真愣住了。
这年月的大学生多金贵,刘海忠一个小学文化的人,居然能供出个大学生来?
而且还不是自家人,只是自己的徒弟?
这要是传出去,绝对是条大新闻。
可他怎么半点儿风声都没听过?
念头一转,他心里不由得犯起嘀咕,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但谢大超也没再多琢磨,当即冲刘海忠竖了竖大拇指:“二大爷,您这可太牛了!”
刘海忠一听,乐得嘴都合不拢,脸上堆着笑,那股子得意劲儿压根藏不住。
可没说两句,刘海忠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了道:“大超啊,这话我只跟你讲,你可千万别往外传。”
谢大超一脸疑惑,当即追问:“这有啥不能说的?二大爷您把徒弟供成大学生,多光彩的事啊!”
可出乎谢大超意料的是,刘海中竟然摇了摇头,刻意压低声音:“诶!话不能这么说。这说出去,让别人怎么想?还以为我刘海中是在显摆,是施恩图报!这不行,咱们做人要低调,不能给徒弟添麻烦。”
谢大超听得人都快傻了,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官迷心窍的刘海中嘴里说出来的。
还能这样?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刘海中居然懂得‘低调’和‘怕给别人添麻烦’了?
谢大超脑子里飞快地转了几个弯,目光下意识地往后面不远处的某人瞥了一眼,心里瞬间就跟明镜似的了。
明白了。
这是有‘高人’指点过了啊。
至于这人是谁?
答案简直明摆着。
谢大超心里门儿清,但面上丝毫不露,只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连忙点头保证:“懂了懂了!二大爷,您这境界,高!实在是高!”
“您放心,我这张嘴最严了,绝对不跟第二个人说!”
刘海中见谢大超如此“上道”,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这四合院里的水,真是越看越深了。
每个人都在算计,都在演。
谢大超深吸一口气,深刻感觉自己还是低调点好。
易中海背着手,目光落在前方相谈甚欢的刘海中与谢大超身上,眉头不自觉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有文化的人,心思就多,不好糊弄啊。”
易中海心里盘算着,隐隐有些忌惮。
好在,这些日子观察下来,这谢大超除了上下班,就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但即便如此,一股莫名的不安依旧萦绕在易中海心头。
这四合院,是他的“地盘”,是他经营多年,维系着“尊老爱幼、邻里和睦”表象,并以此巩固他“道德天尊”地位的基本盘。
这里的一切,都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下。
绝不能出现任何不可控的因素。
正当他暗自思忖时,徒弟贾东旭凑了过来,脸上带着些为难的神色,搓着手低声道:“师父……那个,能不能……跟您借点肉票?淮茹她这怀着孕,我想着给她稍微补补……”
易中海还没开口,旁边的傻柱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抢着说道:“秦姐那是得好好补补!东旭哥你买了肉交给我,我做的红烧肉……”
傻柱这话说得又快又急,语气里的热切劲儿,让贾东旭和易中海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随即两人脸上都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神情,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傻柱这反应……
是不是有点太积极了?
可惜,傻柱完全没注意到两人神色的变化。
易中海压下心头那一闪而过的异样,没去深想,脸上迅速恢复了那副宽厚长者的温和表情,对贾东旭点了点头:“东旭啊,淮茹身子要紧,补补是应该的。这点小事,说什么借不借的。下班后,你直接上家拿去,我让你一大妈准备着。”
贾东旭一听,脸上立刻堆满了感激的笑容,连声道谢:“谢谢师父!谢谢师父!您放心,等下个月,我一定……”
“哎——”易中海不等他说完,便笑着摆了摆手。
“这个不急。咱们师徒之间,还用得着算这么清楚?你的难处,师父还能不知道?先把家里照顾好要紧。”
“谢谢师父。”贾东旭听的满脸感激之色。
“一大爷,你是这个!”傻柱也是一脸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看着两人的样子,易中海心里颇为受用。
他为什么对贾东旭一家如此照顾?
不就是指望着这个徒弟将来能给他和一大妈养老送终吗?
现在时不时地施些小恩小惠,牢牢绑住这份关系,在他看来,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投资。
“这一个家庭啊,得互相互爱,互相支持。”
“一个大院呢,就得懂得尊老爱幼,互相帮助。”
“今天我帮你,明天你帮我,这才对嘛。”
易中海一番话说的傻柱与贾东旭连连点头,满脸佩服之色。
忽悠完两个年轻人,易中海的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了谢大超。
看来,得找个机会,也探探这个大学生的底了。
易中海心里暗忖,这院里的水,只能由他来搅动,绝不能让别人乱了这里的“规矩”!
仓储科在万人大厂里是个关键部门,下面分设好几个摊子:有计划组,负责核定库存、制定采购计划,那是科室的“大脑”;
有账务组,负责所有物资的票据和账目,是“神经中枢”;
而仓库本身,则是部门的“手足”,是具体干活的地方,负责所有物资的收、发、存这三个最基础也最繁重的环节。
谢大超目前正处于“熟悉业务”的阶段,被放在了仓库这边学习。
名义上是学习,其实就是实打实地跟着老保管员们,负责具体的收发存工作。
搬运工们推着地牛,喊着号子,将一捆捆钢坯或一箱箱零件运进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