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几步，李青云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人，忽然压低声音，用一种你可不是外人的语气，对许大茂说道：大茂哥，跟你说个事儿，你听了就算，可别往外传啊。
许大茂的耳朵立刻支棱起来了，心里跟猫抓似的。李青云的内部消息，那可都是干货！他赶紧凑近些，拍着胸脯保证：放心！青云兄弟你还信不过我？我这张嘴，严实着呢！
李青云脸上露出一丝，最终还是没忍住，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神秘：我听说啊……就这几天，厂里工会和宣传科要联合组织一次活动。
活动？啥活动？许大茂眼睛一亮。
观摩一部内部批判电影李青云吐出这几个字，观察着许大茂的反应。
内部电影？许大茂呼吸一窒。这年头，电影本就是稀罕物，带俩字的，那更是了不得！能看的都不是一般人！
李青云继续加码，语气带着羡慕：听说片子是上面下来的，主要是给厂里思想先进、表现突出的骨干员工，还有部分家属观摩学习的。名额就那么几个，稀缺得很！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这可是接近领导、彰显个人觉悟的绝佳机会！能在那种场合露个脸，比在车间苦干半年都管用！
许大茂的心脏噗通噗通狂跳起来，血液都往头上涌！内部电影！接近领导！彰显觉悟！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那颗渴望往上爬的心上！这简直是为他许大茂量身定做的晋升阶梯啊！
但他毕竟狡猾，强压下激动，带着一丝怀疑问道：这……消息靠谱吗？我咋没听说？
李青云似乎早料到他有此一问，脸上露出一丝你这就外行了的表情，声音低得几乎成了气音：这事儿能大张旗鼓吗？范围控制得极小！我是……咳，前两天去周家，偶然听周主任提了一嘴，估计文件还没正式下来呢。
周家！周主任！
许大茂心里那点怀疑瞬间烟消云散。李青云跟大领导周家的关系，院里厂里都有传闻，他能从周家得到第一手消息，合情合理！这事儿，半真半假——厂里确实有组织观摩的计划，但范围、规格都被李青云刻意拔高和缩小了，至于周家，不过是他借来增加可信度的虎皮。
真实性有了，诱惑力更是十足十。许大茂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在小礼堂里，和厂领导们一起观摩电影，会后还能凑上去递根烟、聊两句的美好场景了。
就在许大茂沉浸在幻想中时，李青云仿佛不经意间，又抛出了最后一颗，也是最关键的一颗炸弹。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用一种略带惋惜，又有点替傻柱高兴的复杂语气说道：哦，对了，我还听说啊，食堂的何雨柱同志，好像也因为最近工作表现突出，特别是食堂卫生和饭菜质量有提升（这自然是李青云暗中肯定的功劳），也被列入了候选名单里考虑呢。
李青云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睛盯着许大茂，像是在等他把刚说的话好好消化消化。过了会儿，他慢悠悠地开了口，那语气，摆明了就是“客观评价”。
“不过说起来，柱子哥这人吧，手艺那是没话说，人也算老实本分，就是这脾气和文化水平……唉，在这种场合，怕是有点上不了台面。但谁知道呢，领导可能就看中他这点朴实劲儿了。”
这话说完，就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突然倒进一瓢冷水，“刺啦”一声，许大茂心里那股子情绪瞬间炸开了。
“傻柱？！何雨柱？！就那个天天在厨房颠大勺的臭厨子？！”许大茂心里头那股子火“腾”地就冒起来了。“他凭什么？！一个粗得不能再粗的莽夫，动不动就抡拳头，他也有资格去看内部电影？也有脸在领导面前露脸？还‘根正苗红’？我呸！”
嫉妒、不甘还有愤怒，就像一团毒火，在许大茂的五脏六腑里烧得他难受极了。他自己做梦都想得到的机会，那个死对头傻柱，居然“机会很大”？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李青云这一番话，可太精准了，直接把傻柱这个许大茂心里的“一生之敌”和这个“宝贵机会”绑在了一起。这可不单单是利益的事儿了，这关系到面子，关系到地位！要是让傻柱去了，他却没去，他在院里、在厂里还怎么抬头见人？
“绝对不行！”许大茂心里头一横，之前对“电子元件”那点心思，在这个能碾压傻柱的“政治机会”面前，一下子就变得不值一提了。
李青云把许大茂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得意，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马上换了一副“说多了”的表情，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伸手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小声说：“大茂哥，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可千万别往外传！这事儿敏感着呢！”说完，他也不等许大茂回话，加快脚步，混进前面那剩下不多的人群里，很快就没了影。
许大茂一个人站在原地，胸口不停地起伏，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内部电影”“接近领导”“傻柱也可能去”这几句话。阳光照在他脸上，可他心里那层因为嫉妒和贪欲而起的阴霾，怎么都散不去。
他死死地攥着自行车车把，指节都捏得发白了。“这个机会，我必须弄到手！不惜一切代价！”他心里头想着，猛地踢开自行车支架，推着车，也不再慢悠悠地晃悠了，脚步匆匆，眼神里闪着算计的光，脑子里已经开始飞快地盘算起来：找谁去打听确切消息？托哪个关系能挤进去？得送点啥礼？还有，必须想办法把傻柱那个混蛋给踩下去！绝不能让他占了便宜！
李青云走在回家的人群里，感觉身后那道目光又灼热又焦躁，还满是算计。他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没人能看出来的冰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