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傻柱：“柱子，材料库里那批新到的合金钢，还记得吗？”
傻柱一愣：“记得，硬度是够，但韧性差，容易崩齿…”
“如果热处理的时候，用我之前教你的那个‘土法子’，先淬后回，温度控制在我说的那个区间呢？”李青云提示道。
傻柱眼睛猛地瞪圆了，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手上还比划着：“先淬后回…那个温度…哎？！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样既能保住硬度，又能把韧性提上来！师父！您这法子神了！”
“工艺你牵头，尽快试验，拿出样品。”李青云吩咐道，又看向阎埠贵，“阎老师，你负责协调，所有材料优先供应这个项目。另外，去联系街道那几个闲置在家的老师傅，手脚麻利、人品可靠的，临时请过来帮忙，工钱按件计，日结。”
最后，他对于莉说：“你跟我一起去。谈判的时候，看我眼色。”
指令一条条下发，清晰果断。刚才还觉得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被李青云三言两语，竟然劈开了一条路！
傻柱摩拳擦掌，满脸兴奋：“没问题！我今晚不睡了也得把样品弄出来！”
阎埠贵也来了劲头：“我这就去联系人！保证不拖后腿！”
于莉更是信心倍增：“好！我这就去约时间！”
**第二天上午，东城运输队，后勤主任办公室。**
赵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有点秃顶，端着个搪瓷缸，靠在椅子上，打量着眼前的李青云和于莉。眼神里带着点审视，还有几分不以为然。
“李…干事是吧？你们‘青云牌’的名头，我倒是听说了点。”赵主任吹了吹茶叶沫，慢悠悠地说，“东西嘛，据说还行。不过，我们运输队可不是街边修车铺，要求高，用量大。你们这小作坊…能行吗？”
于莉想开口，李青云用眼神制止了她。
李青云笑了笑，不卑不亢：“赵主任，行不行，不是靠嘴说的。您要求的强度和耐磨度，这是样品。”
他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拿出两个崭新的齿轮，放在桌上。正是傻柱熬了一夜，按照新工艺赶制出来的。
赵主任瞥了一眼，没太在意：“样品谁都会做。关键是批量，是稳定！五百套，二十天，你们拿得出来？”
“如果按部就班，肯定拿不出来。”李青云话锋一转，“但如果我们能提前五天，也就是十五天，就把五百套符合您要求的齿轮，送到您仓库呢？”
“什么？十五天？”赵主任手一抖，茶水差点洒出来，他坐直了身体，第一次正眼看向李青云，“小伙子，话可不能乱说！十五天？你以为这是捏泥巴呢？”
“是不是乱说，赵主任您可以验证。”李青云语气依旧平静，“我们可以立军令状。十五天，五百套达标齿轮。如果做不到，这批货我们分文不取，白送。如果做到了…”
他顿了顿，看着赵主任的眼睛：“价格，得按我们‘青云牌’的市价来，不能压。而且，以后运输队的标准件采购，我们要有优先供应权。”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下。
赵主任盯着李青云，似乎在判断他是不是在吹牛。十五天，五百套高标零件，这速度，连那几个国营大厂都未必敢打包票！可万一…他要是真能做到呢？那自己可就解决大麻烦了！而且这年轻人提出的条件，虽然硬气，但并不过分。
于莉在一旁，手心都快捏出汗了。她知道李青云有把握，但这赌注也太大了！白送五百套齿轮，那得亏多少钱？
“军令状…”赵主任摩挲着下巴，显然心动了。风险对方担了，好处自己拿了，这买卖…好像不亏？
“好！”赵主任一拍大腿，“年轻人有魄力！我就喜欢跟爽快人打交道！就按你说的，立字据！十五天，五百套！做到了，价钱按你们的来，以后采购，你们优先！”
他心里盘算着，就算对方做不到，自己也没损失，还能白得五百套齿轮（哪怕质量稍差也能用）。要是做到了，那更是赚大了！
十五天后。
东城运输队仓库门口。
赵主任看着眼前码放整齐、油光锃亮的五百套“青云牌”齿轮，随手拿起几个，仔细检查着尺寸、光洁度，又让人拿去做了个简单的强度测试。
结果出来，完全达标！甚至比样品还要好上一点！
他脸上终于露出了难以置信和满意的笑容，用力拍了拍李青云的肩膀：“好！好小子！真有你的！李干事，你们‘青云牌’，是这个！”他竖起了大拇指。
“以后队里的标准件，就认准你们了！价格就按你们说的办！”
于莉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激动得眼眶都有些发热。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单生意，这是“青云牌”真正敲开市场的第一块坚实的敲门砖！
回去的路上，于莉忍不住问：“李干事，您怎么就敢立那个军令状？万一…”
李青云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淡淡道：“没有万一。我知道柱子能做到，我知道咱们的团队能做到。有时候，机会摆在面前，就得有一把攥住的胆气。”
他转过头，看向于莉：“而且，不逼自己一把，你怎么知道‘青云牌’能飞多高？”
于莉看着李青云平静却自信的侧脸，心中豁然开朗。
是啊，跟着这样的人，这样的牌子，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青云牌”的名字，随着这五百套齿轮，正式在东城运输队扎下了根。
订单开始像雪片一样往小小的耳房里飞。
以前是于莉出去跑断腿找客户，现在倒好，好些个修车铺、小工厂，甚至是其他区的单位，都托人打听，找上门来要货。
“李干事！西城机修厂想要一百套变速齿轮！”
“海淀有个农具社，问咱们的坐垫能不能定做加厚的！”
“还有前门大街那几家自行车行，都想代理咱们的坐垫！”
于莉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嘴角的笑却从来没下去过。账本上的数字蹭蹭往上涨，她拨算盘的手指都快冒出火星子了。
傻柱更是成了香饽饽。以前是他求着别人学手艺，现在倒好，院里院外好几个小年轻，见了面都客客气气喊一声“何师傅”，巴巴地想跟他学两招。他带着临时招来的几个老师傅和学徒，把后院靠墙的一块空地都占满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砂轮摩擦声从早响到晚。
“都精神点！看准了尺寸！咱们‘青云牌’的货，差一丝一毫都不行！”傻柱扯着嗓子喊，汗珠子顺着下巴往下淌，心里却美得很。这日子，才叫有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