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一如既往带着云淡风轻的表情坦然接受。
柳诗诗做好打算,接下来就静待着长平郡主上门。
而这件事在三日后就到来了。
一大清早先是敲锣打鼓,一路鞭炮的喧闹,由远及近吵醒了柳诗诗。
接着又有人扯着嗓子念念有词满街大喊:
“今有得道高人映湖娘子做客春花会,特来请之!”
接着一群仆从来回的脚步声在楼道间响起。
柳诗诗不得不睁开眼睛,走下莲座。门外三声拍门,雁归的声音传来:
“长平郡主来了,你做好准备吧。”
“知道了。”
雁归没有进来,影子在门外一晃又离开了。
柳诗诗有些头疼,造势是为了造势,但这阵仗是不是也太俗了一些?婚丧嫁娶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下聘迎亲呢!
还未等她反应,一个尖锐的女子在大堂喊了起来:
“信女扶淑,沐浴更衣斋戒七日,特来恭请映湖娘子为我解难!”
喊一声,铜锣就咣咣咣!敲三下。
不多会,春花楼外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是人。
柳诗诗从窗户上看下去,附近三教九流看热闹的什么人都有。有锦衣华服之流,也有粗布麻衣之群。
待到女子喊过三巡,人群也嘈杂起来。
柳诗诗这才戴上珠面,打开了屋门,却没有出去。一手掐诀施了个术法。
霎那间,她说话的声音轻柔但却传遍了整个春花楼。
“世人诸多烦恼,谅你现已知错,既有难处,就上来一叙吧。”
她焚完香,又回玉莲座坐好,摆了个自己觉得满意的姿势,又闭上了眼睛。
长平郡主也极为给面子。
“多谢映湖娘子不计前嫌,宽宥信女前几日冒犯之举!”
也是一连喊了几遍,依旧喊一遍敲声锣。
三遍过后,楼里安静了下来。
不多会儿,白影瓴着人就到了门口。
“信女多谢娘子宽宏大量!”
喊完这一声才恭敬地迈过门槛进到屋子里来。
满屋的陈设,长平郡主只扫了一眼却没有多看。进门直接跪在了蒲团上,也不去对柳诗诗见礼,接着款款道来。
“信女多日前遇到红娘仙子显灵,却没有给信女指出明路。不知何故,还请娘子再请一次红娘仙子,为信女解惑。”
“如此小事?值得长平郡主如此兴师动众?”柳诗诗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柔声道。
眼前长平郡主身着一身素衣,戴着简单的钗环,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目不斜视。
柳诗诗倒还满意她的姿态。若是直接跪在自己面前,怕不是个蠢的。这要是架着自己不好下来,回头就治她!
她下了莲台,走到郡主面前,亲手将她扶了起来。
“坐下说话,既然让你进来,此事就替你解了。”
接着柳诗诗与她各坐在桌子两边,她也不多话,直接当着面拿了龟壳出来摇了几摇。
铜钱一落地。柳诗诗心里咯噔一下,缓了几息,才恢复平静。
“郡主有两个人选,荣华富贵儿孙满堂;另一个怕是要吃苦头,家境清寒,但能享天年。郡主选哪一个?”
长平郡主听完没有出声,纤细的身材在素衣下衬托得十分清丽,眉间的英气让她显得极为干练。思索再三,才客气问道:
“娘子没有说荣华富贵的代价,可是弊端不小?”
柳诗诗点点头。沦为阶下囚能不小么?
“可会连累全家?”
柳诗诗又点点头。
长平郡主这下反而不敢轻易选了。
毕竟是亲王,皇亲国戚,直接打断了骄傲折了腰杆做平民不见得比做阶下囚更好,柳诗诗如此猜测。也不为难。
她随手从花瓶掐了截事先准备好的枝叶,催生出来一朵大红牡丹,轻轻簪在了她头上。
还未等长平郡主反应过来,又袖子一挥,一阵风卷着她出了屋门,大门也随着咣啷一声关上了。
“想好就拿着花去榕树龛下,自有分晓。”
柳诗诗留下这句话,不再言语。心里却在想着刚才这一段,可否符合世人心中高人形象。
她在屋子里散了架势,随意地摊在软榻上吃着点心。随着嘈杂声越来越小,人群渐渐开始散去。
“完事儿了?”雁归的声音在门外又响起来。
“进来吧。”柳诗诗见他如此客气,不禁说道。
雁归这才推门而入,拉了个凳子坐到她对面。
“拿枪捏调累死了!”柳诗诗抱怨起来:“还得耐着性子等她想半天,麻烦……”
雁归笑笑:
“这不是你自己想么。”
“你也没少捞好处啊!这两日郡主都包场,进账不少吧?”柳诗诗眯着眼睛靠过去问道。
“是不少。”雁归坦诚地说道:“所以这屋子不合意吗?合意不就都抵了?”
“小气!”柳诗诗闻言不大高兴。“你以前也不这样,最近怎么转了性子,学金貔貅那样,如今可跟飞凉有得一比!”
雁归闻言有些不悦,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他何德何能与我相比?”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今日还有别的戏台子,你打算何时去?”
“哎!说到这个,给长平郡主算了一卦。她啊,要么入宫,要么沦为平民。这命数,也是少见!”
“哦?”雁归想了想:“你可知最近在传她与谁在议亲?”
“谁?”
“新科探花赵影。”
“什么???”柳诗诗惊的口中糕饼掉了出来。“这不是说?!”
雁归点点头。
“背地里打听了一耳朵,荣亲王很是看好赵影,而长平郡主不想嫁,觉得这个人不怀好意。两家还没摆到明面上,长平郡主才想借红娘仙子的势,为自己择一个正缘夫君。”
“那赵影……不,还不知道是谁……想当那位?!”柳诗诗指指天。
“这种事跟修道人没多大关系。慌什么?”雁归见她露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面色如常说道。
都写进命数了,还不奇怪???
“你见多识广自然不稀奇,我这还是头一遭呢!”
“也对,”雁归点点头:“见得多了就习惯了。命运无常多变,你我有缘得了机会窥见天机,也算是大幸。看见就不错了,可别想着再多一步去改。”
“你指什么事?”柳诗诗觉得他话中有话,似乎说的并不是长平郡主甚至赵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