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柏林。
暮色四合,给这座城市的建筑披上了一层冰冷的灰蓝色调。
在一间陈设简单、窗帘半掩的公寓房间内,伯恩·西恩斯如同雕塑般伫立在窗边,神情淡漠,仿佛与窗外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处于两个隔绝的世界。
他手中举着高倍望远镜,目光穿透数百米的距离,精准地锁定在街道对面一栋别墅的门口。
本次目标是一名叫做卡尔·霍夫曼的生物制药公司中层主管。
三天的监视与观察,他的生活规律早已被西恩斯拆解成精确到分钟的数据流。
早上9点整,与妻女吻别,驱车前往位于市区的公司;上午11点午休,通常在公司食堂;下午3点继续工作;晚上7点,准时回到这个温馨的巢穴。
西恩斯放下望远镜,瞥了一眼手腕上终端显示的时间,
18:57。
三分钟后,街道拐角处,一辆常见的家用轿车准时出现,缓缓驶来。
望远镜再次举起,镜头里清晰地映出驾驶座上那个男人的脸——正是卡尔·霍夫曼。
他似乎心情不错,嘴里哼着的曲子,熟练地将车停靠在街边的固定车位,然后拎起公文包,迈着旧轻快的步伐走向家门。
窗内,隐约能看到他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儿正在餐桌旁忙碌,等待着他的归来。
温馨的家庭场景,与窗后那双漠然注视的眼睛,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确认目标已进入“终结区域”,西恩斯面无表情地放下望远镜。
他转身走到房间中央那张简陋的单人床边,屈膝蹲下,手臂探入床底阴影处,拖出一个小巧的黑色手提箱。
箱子被平放在床铺上,发出一声闷响。
按下卡扣,箱盖弹开。
上层是几件折叠整齐的普通衣物。
西恩斯将其拨开,露出下层。
只见定制的黑色珍珠棉凹槽中,静静地躺着一把线条简洁、泛着幽冷蓝光的格洛克手枪。
手枪旁边,并列放置着一根远比普通型号粗壮得多的螺纹消音管,以及压满了子弹的弹匣。
西恩斯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拿起格洛克和消音管。
他的动作稳定、精准,没有丝毫颤抖。
将消音管尾端的螺纹对准格洛克手枪的枪管,然后开始匀速、有力地旋转。
咔…咔…咔…
金属螺纹紧密咬合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冷硬,仿佛死神的低语。
几声之后,一把专为暗杀而生的、带着狰狞长吻的武器组装完成。
接着,他拿出弹匣,指尖感受到弹簧的阻力与黄铜弹壳的冰冷。
咔嚓一声,弹匣被稳稳地推入握把,严丝合缝。
西恩斯单手持枪,手臂平举,做了一个虚瞄的动作,视线、照门、准星在刹那间连成一线,确认正常,随即放下。
武器准备就绪。
接下来就是伪装。
西恩斯的目光落回手提箱。
他移开容纳格洛克的珍珠棉隔层,下方现出两件造型奇特的装备。
一张质感奇特的黑色椭圆形薄膜,以及一枚乌沉沉的、硬币大小的金属片。
他首先拿起那张黑色薄膜,“伊西斯”光学面罩。
将其贴近面部,薄膜在与皮肤接触的瞬间被激活,如同有生命的液态金属般迅速延展、流动,完美贴合他脸部的每一寸轮廓,直至将整个头颅包裹。
没有丝毫不适感,视野清晰如常,呼吸也未被阻碍,只是整张脸已化为一片平滑的、吸收光线的幽暗。
接着,他拿起那枚硬币状物体,“纳米伪装衣核心”。
将其按在胸前衣物上,核心瞬间“溶解”,化作无数肉眼难辨的纳米单元,以惊人的速度沿着他全身的衣物纤维蔓延、覆盖。
短短数秒,他原本的衣着被一层极致黑暗所取代,这层伪装衣不仅完美消除了他的形体轮廓,更能根据环境微调表面质感,使其与阴影融为一体。
此刻的西恩斯,已彻底化为一道没有面孔、浑身漆黑的鬼影。
他活动了一下手指与关节,纳米衣随动作轻微波动,如同第二层皮肤,丝毫没有影响灵活性。
一切就绪。
他未选择正门,而是无声地滑至窗边,确认下方街道空无一人。
随即,西恩斯毫不犹豫地从十几米高的窗口一跃而下!
嗤!
接触地面瞬间,纳米伪装衣表面泛起一阵水波般的细微涟漪,吸收了绝大部分冲击力。
他如同一片羽毛般轻盈落地,膝部微屈,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落地后,没有片刻停留,身形一晃,便已融入建筑物投下的浓重阴影之中,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朝着目标别墅的方向无声潜行。
抵达目标附近,西恩斯没有贸然接近正门。
而是如同幽灵般,贴着围墙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绕行别墅一周,快速评估着所有可能的入口。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了二楼一扇紧闭的浴室通风窗。
他缓缓后退几步,身体低伏,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下一刻,猛地爆发加速!
助跑、蹬地、腾跃!
动作一气呵成,强大的腿部力量与纳米衣附带的增幅功能协同作用,让他如同灵猿般轻松跃升至近七米的高度!
啪。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他的手掌已牢牢吸附在别墅的外墙上,像一只爬墙的壁虎,身体紧贴墙面。
而他身旁咫尺之遥,便是那扇目标窗户。
西恩斯靠近通风窗后伸手轻轻一推,窗户纹丝不动,显然已经从里锁死。
面对这种情况,他的表情如同覆盖在脸上的伊西斯面罩一般,没有任何波动。
阻碍的存在,仅仅意味着需要改变进入方式,仅此而已。
他抬起被纳米衣包裹的右手。
下一秒,奇异的变化发生。
手掌前端的纳米单元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流动、重组,形态在刹那间从人类手掌,转变、凝聚、塑形成一把黝黑无光、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短刃。
刃口看起来异常锋利,却没有丝毫金属反光。
他没有选择暴力破坏,而是将纳米利刃精准地切入窗框与玻璃之间的位置。
利刃悄无声息地滑过,玻璃如同热刀下的黄油般被轻易分离。
完成切割后,纳米单元再次飞速流动、变形。
利刃形态瓦解,重新组合成一个与玻璃表面完美贴合的吸盘结构。
他手腕微微发力,通过吸盘向内一吸一按。
咔。
一声轻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脆响,整块通风窗玻璃被他完整地从框架上卸了下来。
整个过程流畅、精准,没有引起任何不必要的声响。
随后,西恩斯单手托着卸下的玻璃,身体如同没有骨骼般灵巧地弓起,从那个刚刚够他通过的缺口处悄无声息地滑入室内。
双脚落在浴室微凉的瓷砖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弯腰将手中托着的整块玻璃轻轻倚放在浴缸边缘,动作轻柔得如同放置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浴室里还弥漫着淡淡的水汽和香波的味道,一件儿童的小黄鸭玩具随意搁在洗手池边。
西恩斯的目光扫过这些充满生活气息的细节,眼神依旧如同冻结的湖面,没有泛起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