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战训练场设在城郊的模拟恶兽巢穴,钢筋搭成的支架上缠绕着伪装用的枯藤,叶片早已枯黄发脆,风一吹就簌簌作响。
空气里弥漫着模拟恶兽气息的特殊药剂,闻起来像腐烂的树叶混着铁锈,呛得人鼻腔发痒。
宋稚霖握着木剑站在入口处,手心微微出汗,把剑柄上的防滑纹都浸得有些发潮。
这是他和沈星辞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实战训练,也是他精神力突破SS级后的首次综合测试,意义堪比成人礼。
沈星辞站在他身侧,白色的训练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传来安定人心的温度:“别怕,按我们练的来,步伐稳住,能量输出控制在80%,我在。”
模拟舱门缓缓打开,厚重的金属摩擦声“嘎吱”作响,三只A级恶兽的投影嘶吼着扑出来,棕黑色的皮毛倒竖如钢针,獠牙上的涎水在顶灯照射下泛着油光,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宋稚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灌满了带着药剂味的空气,手腕翻转,木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流畅的银弧,正是那招练了无数遍的“回身斩”,剑风扫过地面,带起细小的石子。
转身时,他下意识看向沈星辞的方向,对方正微微蹙眉,用眼神示意他调整重心——后腿再沉半寸,那眼神熟悉得像无数个清晨的训练场。
“左侧!”
沈星辞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卡牌特有的能量震颤,穿透了恶兽的嘶吼。
宋稚霖猛地回神,剑峰斜挑,木剑与恶兽的利爪投影碰撞,发出“嗡”的一声闷响,能量光刃在剑身上一闪而过,亮得刺眼——那是精神力与卡牌能量完美共鸣的征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他忽然想起沈星辞昨晚说的“把后背交给我,就像信任你的剑”,脚步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正好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带着熟悉的松木香。
沈星辞的手臂从侧面环过,掌心覆在他的手背上,带着他的手腕完成一个漂亮的侧劈,动作行云流水,两只恶兽的投影在光刃中同时消散,化作点点荧光。
“分心了。”
他的呼吸落在宋稚霖耳后,带着笑意,温热的气息让耳廓瞬间发烫,“刚才在想什么?想我们早上的吻?”
“在想……”宋稚霖的剑还在微微震颤,是能量残留的余波,脸颊却热起来,“在想晚上吃什么,阿姨说要做红烧排骨。”
最后一只恶兽扑来时,他没再犹豫,眼神骤然锐利,转身、挥剑、收势,动作行云流水,比训练时还要利落三分,木剑划破空气的“咻”声里,带着破竹之势。
光刃炸开的瞬间,刺目的白光中,他看到沈星辞眼里的赞许,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训练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尖锐的电子音划破寂静,宋稚霖的后背已经湿透,训练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单薄却有力的线条,他却笑得格外灿烂,嘴角的梨涡格外明显。
沈星辞递来毛巾的手顿了顿,那是条印着小熊图案的毛巾,和宋稚霖常用的那套是同款。
他忽然弯腰帮他擦汗,指尖划过下颌线的动作带着亲昵,连指腹的温度都格外清晰。
远处传来其他召唤者的起哄声,有人吹了声口哨,喊着“宋少爷这同步率,是爱情的力量吧”。
宋稚霖的耳尖红了,却没躲,反而抬手抓住沈星辞的手腕,指尖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把毛巾抢过来:“我自己来!”
毛巾上还带着沈星辞的气息,混着淡淡的松木香和训练后的薄汗味,意外地让人安心。
宋稚霖擦着脸,柔软的毛巾蹭过发烫的脸颊,忽然觉得,比起独自斩杀恶兽的荣耀,这样并肩作战的时刻,才更让人踏实。
就像沈星辞说的,恋人不只是牵手亲吻,更是能把后背毫无保留地交给对方的信任,是剑峰所向之处,始终有你在侧,目光所及,皆是彼此。
沈星辞看着宋稚霖眼里的光,那光比能量光刃还要亮,比训练场上的顶灯还要暖。
他知道,这个夏天的甜,才刚刚开始,往后还有无数个清晨的剑影,无数次并肩的实战,无数罐熬到浓稠的樱桃酱,在时光里慢慢酿成独一无二的味道。
————
晚饭时,宋家的长餐桌难得坐得满满当当。
爷爷抱着紫砂茶壶,奶奶正给宋稚霖夹糖醋排骨,大哥刚从城外围剿战回来,军装袖口还沾着点恶兽的黑血,二哥则在讲学院里的趣事,笑声差点掀翻屋顶。
宋稚霖扒拉着碗里的米饭,指尖在桌布上抠出小印子,几次想开口,话都堵在喉咙口,像被木剑压住了似的。
沈星辞坐在他身侧,看出他的紧张,悄悄用膝盖碰了碰他的腿,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像在说“有我在”。
“霖儿今天怎么了?”
奶奶最先发现不对劲,放下筷子,布满皱纹的手覆在他手背上,“实战训练累着了?”
“不是……”
沈星辞放下碗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布上轻轻敲了两下,目光平静地扫过餐桌旁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宋稚霖微微发颤的手背上。
他伸手,在桌下轻轻握住那只紧张得蜷起来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我有话想跟你们说。”
宋稚霖猛地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耳尖却悄悄热起来,被他握住的手心沁出薄汗,反而更用力地回握了一下。
沈星辞的拇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着,声音平稳得像训练时的呼吸节奏,却带着的坚定。
“我喜欢稚霖,不是卡牌对主人的服从,是想陪他练剑到白头,想每天早上为他热牛奶,想把所有温柔都给他的那种喜欢。”
他顿了顿,视线转向宋父宋母,微微颔首:“卡牌法则约束我的能量,却管不住我的心,从被他召唤出来的那一刻起,我的灵魂就属于他,往后余生,生老病死,祸福相依,绝无二话。”
握着宋稚霖的手又收紧了些,他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少年,眼底漾开浅淡的笑意。
“我知道这不合常理,但我会用一辈子证明,我的喜欢比卡牌契约更牢固,比任何恶兽的利爪都难撕碎。”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奶奶愣了愣,随即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堆成温柔的沟壑:“我当是什么事,上次看你俩在院子里练剑,就觉得不对劲了,霖儿看你的眼神很特别。”
爷爷轻咳一声,放下茶壶,看向沈星辞,眼神里带着审视,却没什么怒意。
“你是SSR卡,该知道卡牌与召唤者的羁绊有多深,既然决定了,就得护他一辈子,不能半路撒手。”
沈星辞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目光认真地扫过宋家众人:“我会的,从被他召唤出来的那一刻起,我的存在就只为他,生老病死,永不相负。”
大哥“嗤”笑一声,踹了踹旁边的二哥:“早跟你说他俩有问题,上次小辞为了护着霖儿,硬生生抗了S级恶兽一记重击,卡牌能量波动差点溃散,那可不是普通卡牌会做的事。”
二哥摸着下巴,冲宋稚霖挤眉弄眼:“行啊小不点,藏得够深啊,不过眼光不错,沈哥可是SSR级的‘宝藏’,得抓紧了。”
妈妈端着汤从厨房出来,正好听到这话,笑着把汤放在桌上:“我和你爸早就看出来了,以后都是一家人,别拘束。”
爸爸点点头,推了推眼镜:“卡牌法则没说不能这样,只要你们俩愿意,好好过日子就行,以后小沈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谁也不能欺负。”
宋稚霖看着家人温和的眼神,眼眶忽然有点热,原来他忐忑了一下午的事,在家人眼里早就不是秘密,连那些他以为会反对的理由,都被轻轻拂过,像扫去剑上的灰尘。
他转头看向沈星辞,对方正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很温柔,指尖在他手心里轻轻挠了挠,带着点痒意。
“还愣着干嘛?”奶奶把一块排骨夹到沈星辞碗里,“快吃,小沈第一次跟我们一起吃饭,别客气。”
沈星辞说了声“谢谢奶奶”,把排骨又夹给宋稚霖,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饭桌上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大哥在讲上次的英勇战绩,二哥在撺掇他们下次围剿战带他一起,奶奶则拉着沈星辞问他喜欢吃什么,要让阿姨学着做。
宋稚霖小口扒着饭,心里很甜,他偷偷碰了碰沈星辞的胳膊,小声说:“我就知道他们会同意。”
沈星辞低头,在他耳边轻声回应:“我也知道他们会,因为你值得被所有人疼。”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宋稚霖的脸颊又红了,却没躲,任由家人打趣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
沈星辞看着宋稚霖被排骨汤沾到嘴角的油渍,伸手帮他擦掉,动作亲昵自然,像在自家一样。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窗棂,餐桌旁的笑声穿过玻璃,和院子里的花香缠在一起,温柔得像个美梦。
原来被家人祝福的爱情,比独自打赢十场围剿战还要让人踏实,无论外面有多少风雨,总有个地方能让他们安心停靠,把日子过成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