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空间站的入口布满了铁锈,边缘还挂着几缕蛛网,透着股死寂的荒凉。
沈星辞将侦察机停在陨石的阴影里,摸出粒子刀时,手腕上的金属手环忽然发烫,星徽图案带着点灼人的暖意。
沈星辞指尖在手环上敲了敲,星徽突然亮起,淡金色的光纹顺着屏障蔓延,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屏障融开个缺口,边缘还冒着细碎的火花。
他挑眉轻笑:“看来暴君陛下早有准备,嘴上说着危险,暗地里倒是把路都铺好了。”
空间站内部弥漫着铁锈与灰尘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臭氧气息。
应急灯忽明忽暗,光线在走廊地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沈星辞的脚步声在空旷里回荡,鞋底踩过碎裂的金属片,发出刺耳的轻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忽然听见前方传来金属碰撞声,他身形一矮,闪身躲进通风管道。
栅格的缝隙里,正看见几个皇室暗卫押着个戴手铐的男人走过,步伐粗暴。
是卡修,他的军装上沾着血,暗红色的污渍,嘴角还有未干的血迹,渗着淡淡的腥气。
“那药剂师真会来?”
领头的暗卫啐了口唾沫,声音带着不屑。
“洛渊怕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居然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我看他是精神力暴动烧坏了脑子。”
另一个暗卫附和着,语气里满是嘲讽。
卡修的声音沙哑,却带着笃定:“沈星辞不是普通人,他的精神力屏障连我都破不开,你们最好别惹他,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呵,一个药剂师而已,能翻起什么浪?”
暗卫踹了他一脚,力道狠戾,卡修踉跄着差点摔倒,铁链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响。
“等拿到布防图,就让他和洛渊一起下地狱,到时候陛下定会重赏我们。”
暗卫的笑声里带着贪婪。
通风管道里的沈星辞指尖在粒子刀上轻轻摩挲,刀刃泛着冷光,映出他眼底的寒意。
看来这些人,还不知道他这“药剂师”的刀有多快,不仅能配药,还能剜心,利落得很。
他等暗卫的脚步声远了,才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没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靴底沾了些管道里的灰尘,跟着他们的踪迹往武器库深处走。
走廊的墙壁上还留着弹孔,边缘卷着焦黑的痕迹,显然这里曾发生过激战,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硝烟的余味。
转过拐角时,他突然被人拽进阴影,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硝烟味。
洛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带着点微热的气息:“你怎么才来?比预定时间晚了三分钟。”
沈星辞挑眉,指尖在对方扣着他胳膊的手背上划了下,带着点痒意:“暴君陛下不是在第三星带佯攻吗?怎么跑来抢我的活?”
“计划有变,左翼舰队发现对方是虚影,一群全息投影罢了。”
洛渊的红瞳在暗处亮得惊人,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他的手腕,触到发烫的手环,动作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确认。
“手环还好用?”
“托你的福,一路畅通。”
沈星辞故意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能感受到肌肉瞬间的紧绷。
“看来某人嘴上说不担心,身体倒是很诚实,连破屏障的钥匙都准备好了。”
他笑得狡黠。
洛渊的耳尖泛起红晕,细微却醒目。
他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却收了几分,没像平时那样捏得生疼:“别闹,卡修被关在武器库核心区,他们给我发了全息投影,说要拿他换布防图。”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半下,补充道,声音里多了几分凝重:“我刚才听到暗卫说,皇室准备用‘星尘炸弹’摧毁整个空间站,连你我都要灭口,他们根本没打算留活口,是想把我们一锅端了。”
沈星辞的笑意淡了些,指尖在手环上敲出摩斯密码,星徽的光芒随着节奏闪烁。
“那就得赶在他们启动前拿到配方和布防图,顺便……看看这星尘炸弹长什么样,是不是真像传说中那么厉害。”他语气轻松,眼底却多了几分锐利。
洛渊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少了戾气,多了点别的东西:“一起?”
“求之不得。”
沈星辞与他并肩往核心区走时,故意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胳膊,布料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带着点刻意的亲近。
武器库核心区的门是视网膜识别,金属面板上还刻着皇室的徽章,繁复的花纹透着腐朽的傲慢。
洛渊刚要抬手,沈星辞突然按住他的手,从白大褂里摸出支透明药剂,瓶底沉着几粒银色的粉末。
“一个小玩意,溶解视网膜识别系统的,比暴力破解好用,还不会触发警报,省得麻烦。”
他晃了晃瓶子,药剂里的粉末轻轻滚动。
药剂滴在识别器上,蓝光瞬间变成绿色,发出“嘀”的轻响。
厚重的合金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带着股尘封的铁锈味。
卡修被吊在天花板的铁链上,手腕和脚踝都勒出了红痕,深深陷进皮肉里,浑身是伤,新伤叠旧伤,触目惊心。
旁边的控制台闪烁着红色的倒计时,数字正一秒秒减少。
星尘炸弹的启动程序已进入最后十分钟,空气里都弥漫着焦灼的气息。
“洛渊?”
卡修抬头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苦笑,嘴角的伤口又裂开了,渗出血珠,“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
洛渊的红瞳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恨意、疑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旧情。
最终只是冷冷道,声音硬邦邦的:“布防图在哪?别浪费时间,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在我脑内芯片里。”
卡修看着沈星辞,目光里带着恳求,“但你得先救我弟弟,他在……”
“他没事,暂时。”
沈星辞打断他,指尖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试图暂停倒计时,屏幕上的代码密密麻麻地跳动。
“但你再不说配方在哪,我们都得变成宇宙尘埃,到时候别说救你弟弟,连骨灰都凑不齐,只能在太空里飘着了。”
他语气平淡。
卡修的目光落在洛渊身上,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配方在皇室主星的数据库,密码是洛渊的生日。他们总说,最了解你的人,才最能刺痛你,连藏东西都要用你的生日做密码,真是……够讽刺的。”
洛渊的身体猛地一僵。
幼年被遗弃在战乱星带的记忆再次翻涌,冰冷的雨水、饥饿的哭嚎、还有那些人嘲讽的眼神,像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精神力瞬间失控,红瞳里泛起血色,周身的空气都开始震颤。
沈星辞注意到他的不对劲,伸手按住他的后颈,温和却坚韧的精神力缓缓注入,一点点抚平他的躁动:“别被影响,还有三分钟,想报仇也得活着出去,死了可什么都做不了。”
洛渊的呼吸渐渐平稳,红瞳里的戾气散去不少。
他看着沈星辞的侧脸,指尖微动,差点就碰到他的头发,最终只是攥紧了粒子刀,指节泛白,将那点冲动压了下去。
“星尘炸弹的引爆器在暗卫首领身上,他就在隔壁房间,守得很严。”
洛渊的声音恢复冷静,“我去解决他,你救卡修,顺便把倒计时停下,小心点。”
沈星辞点头,在他转身时突然拽住他的衣角,布料攥在手心有点粗糙,带着点硝烟的味道:“小心点,他们的武器涂了星蚀花毒液,沾到一点就麻烦了。”
洛渊的脚步顿了顿,红瞳里闪过一丝暖意,微弱却清晰。
却只丢下两个字,声音里带着点硬邦邦的温柔:“等着。”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黑色作战服的衣摆扫过地面,带起些许灰尘。
沈星辞低笑出声,开始拆解卡修身上的束缚带。
铁链的锁扣锈得厉害,他摸出随身携带的润滑剂喷了点,才缓缓拧开,动作耐心得不像平时的他。
他刚把卡修放下,让他靠在墙边喘息,就听见外面传来爆炸声,震得整个空间站都在晃,金属墙壁发出“咯吱”的呻吟。
洛渊的精神力像失控的潮水般涌来,带着强烈的血腥味,刺得人鼻腔发疼,让人心头发紧。
他心头一紧,刚要冲出去,就见洛渊踉跄着走进来,步伐有些不稳。
黑色作战服被血浸透,左肩多了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皮肉外翻着,还在往下滴着血,滴在地面上,晕开一小朵妖异的红,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
沈星辞的声音里难得带了点慌乱,从白大褂里摸出急救包,拉链拉开的声音都比平时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说了让你小心,还是被划到了!”
他语气里带着点责备,更多的却是担心。
洛渊却按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沾满血的作战服传来,带着点滚烫的热度。
红瞳里亮得惊人:“引爆器毁了,我们……安全了。”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沈星辞沾了灰尘的脸颊上,喉结滚动了下,像有话要说,最终只是移开目光,看向控制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情绪:“处理完这里,该去皇室主星了,他们欠我的,该还了,一笔都不能少。”
沈星辞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恢复自然,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伤口,引得洛渊瑟缩了下。
“先处理伤,不然感染了,别说端皇室的老巢,能不能站起来都难说,到时候我可不会扶你。”
他一边说,一边利落地打开急救包,拿出消毒水和绷带。
洛渊没再反驳,任由他给自己包扎。
只是在沈星辞的指尖划过伤口时,肩线微微绷紧,红瞳里的情绪晦涩难辨。
空间站的警报声不知何时停了,应急灯的光芒柔和下来,变成了温暖的橘色,给这冰冷的空间镀上了层暖意。
卡修靠在墙角咳嗽,看着眼前这一幕——沈星辞低着头,专注地给洛渊缠绷带,阳光透过舷窗的裂缝照进来,刚好落在他身上。
而洛渊微微垂着眼,任由他动作,竟没了平时的暴戾,透着难得的温顺。
他忽然低声道,声音里带着点感慨:“你们俩……倒不像敌人。”
洛渊的眉峰瞬间蹙起,语气又冷了下来:“闭嘴。”
沈星辞却笑了,带着点狡黠:“我们是合作伙伴——至少现在是。”
他缠绷带的动作顿了顿,忽然故意用力勒了下,看着洛渊皱眉的样子,低笑出声,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洛渊的耳根泛起薄红,却没推开他,只是沉声道,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别闹,疼。”
这声呵斥里没什么戾气,倒像藏着点纵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语气有多软。
沈星辞专注地打好最后一个结,指尖在洛渊的肩窝轻轻敲了敲,像在确认松紧:“好了,暴君陛下可得撑住,别半路掉链子,我可不想背着你跑,太沉了。”
洛渊抬眼瞪他,红瞳里却没什么怒意,反而伸手拍掉他白大褂上的灰尘,动作生硬,指尖擦过他的衣角,带着点小心翼翼。
“你的衣服也脏了。”
他语气平淡,却掩不住动作里的在意。
沈星辞挑眉,看着他略显笨拙的动作,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弯起唇角,声音轻快:“走吧,去拿属于我们的东西——比如,卡修脑子里的布防图,还有皇室欠我们的账。”
洛渊的脚步顿了顿,与他并肩往外走时,指尖离他的手腕只有寸许,却始终没再靠近,像在克制着什么。
空气里却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像硝烟过后的第一缕晨光,带着点微甜,还有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有些情绪,还不到说出口的时候,得慢慢发酵。
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红瞳里映着的身影,早已比星图上的坐标更清晰,更重要,指引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