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奕在一片混沌温暖的黑暗中漂浮着。
周围很安静,只有他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声。
忽然,一股熟悉的清冽又带着点压迫感的气息靠近。
他抬起头,看到沈星辞就站在他面前。
不是游戏里那个只有声音的cipher,也不是餐厅里那个西装革履的精英,而是那天晚上,在霓虹灯下,带着些许懒散和戏谑看着他的样子。
沈星辞的眼神不像平时那样带着审视或嘲弄,而是异常的……专注和深邃,像藏着星辰的夜空,要把他吸进去一样。
傅恒奕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怔怔地看着他越走越近。
“傅恒奕。”沈星辞开口,声音更加低沉磁性,每一个音节都敲在他的心尖上,带着令人心悸的共振。
傅恒奕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星辞微微倾下身,冷峻的脸庞在他眼前放大,他甚至能数清对方那长得过分的睫毛。
那双向来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出他有些惊慌失措的倒影。
然后,他听到沈星辞用那种他从未听过的、极其认真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的语调,一字一句地说:
“其实……”
“我挺喜欢你的。”
轰——!
像是有烟花在脑海里炸开,傅恒奕瞬间懵了,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几乎要冲破胸腔。
喜欢?
谁喜欢谁?
沈星辞喜欢他?
那个毒舌怪喜欢他?!
这怎么可能?!
然而,沈星辞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极浅却无比清晰的弧度,不再是戏谑,而是某种近乎宠溺的笑意。
下一秒,傅恒奕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一只温热的手轻轻碰了一下,指尖带着熟悉的、薄茧的触感。
……
“啊!”
傅恒奕猛地从梦中惊醒,弹坐起来,心脏还在砰砰狂跳,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
窗外天光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他大口喘着气,茫然地环顾四周。
是自己的卧室,熟悉的布置,床上只有他和那只戴着墨镜的蠢哈士奇玩偶。
没有沈星辞,没有专注的眼神,没有低沉的表白,更没有碰触他脸颊的手指。
一切都只是个梦。
一个荒唐至极,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的梦!
傅恒奕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猛地抬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梦中被触碰的幻觉,带来一阵阵酥麻的痒意。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有些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怎么会做这种梦?!
梦到那个嘴毒心黑、以捉弄他为乐的沈星辞……向他表白?!
还那么……温柔?!
这比梦到世界末日还可怕!
傅恒奕掀开被子,跌跌撞撞地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拼命扑打自己的脸,试图浇灭脸上的高温和脑子里那些荒唐的画面。
冰凉的水暂时缓解了脸颊的灼热,却无法平息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混乱。
为什么偏偏是沈星辞?
为什么梦里的感觉那么……真实?
难道论坛那帮乌鸦嘴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
傅恒奕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力摇头,试图把那些可怕的念头甩出去,“那是沈星辞!是cipher!是天天骂我菜的那个混蛋!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喜欢”两个字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仿佛一说出来就会变成现实。
一定是昨天被他气糊涂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对!一定是这样!
傅恒奕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但镜子里那个面红耳赤,眼神慌乱,连耳根子都红透了的少年,怎么看都像是心事重重。
他烦躁地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上课走神,被老师点名批评。
吃饭差点把筷子插进鼻孔里。
连秦安鹤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他“昨晚和沈少爷打游戏战况如何?”,他都只是魂不守舍地“嗯嗯啊啊”敷衍过去,完全没了平时一提就炸毛的精神。
一整天,那个梦境的碎片就像幽灵一样,时不时在他脑海里闪现。
那双专注的眼睛,那句低沉的“喜欢”,那个浅淡却惑人的笑容……
每一次回想,都让他心跳失序,脸颊发烫,坐立难安。
他甚至不敢再看手机,生怕那个号码又发来什么信息,或者更可怕的打电话过来。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星辞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
傅恒奕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试图强行入睡,忘掉那个该死的梦。
然而,越是想忘记,就记得越清晰。
就在他辗转反侧,几乎又要开始新一轮的自我批判时,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起来。
不是短信。
是那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嗡嗡的震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像催命符一样。
傅恒奕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坐起来,盯着屏幕上那串数字,心跳骤然加速,手脚冰凉。
他接还是不接?
接了说什么?
难道说“我梦到你跟我表白了”吗?!
不接?
那不是显得他很心虚?!
电话执着地响着,丝毫没有挂断的意思。
傅恒奕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颤抖着,内心进行着天人交战。
最终,他眼一闭,心一横,按下了接听键,然后将手机小心翼翼地贴到耳边,屏住了呼吸。
电话那头很安静,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过了几秒,那个熟悉到让他心悸的低沉嗓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今天怎么没上线?”
傅恒奕的心脏猛地一缩,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他该怎么说?
说他做了一晚上关于他的?
说他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就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最终,他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
“我……我作业……作业太多了!对!没空!”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傅恒奕紧张得手心冒汗,几乎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然后,他听到沈星辞似乎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很轻,却像羽毛一样搔刮着他的耳膜。
“是么?”
他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我还以为……”
“你躲着我呢,恒奕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