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没有声音，但陆清晏能感受到怀中人轻颤的躯体，胸前的衣襟隐隐湿润。
顾怀瑜埋在对方怀里，肩膀像被雨打湿的蝶翼般轻轻颤抖，恍若受了伤却不肯出声的小兽，唯有温热的液体悄悄浸透了对方的衣襟。
陆清晏能清晰地感受到胸口的布料一点点变沉，他低头蹭了蹭顾怀瑜的头顶以示安慰，声音放的比晨光还轻，“没事，我在。”
陆清晏这话一出，像松了根弦，顾怀瑜的呼吸终于漏了点颤音，却还是没有抬头，就那么埋在他怀里，手紧紧攥着陆清晏的衣角，指节泛白。
窗外的鸟鸣漫进来，客厅里只有布料轻轻摩擦的声音，岁岁奶奶的猫叫声，以及顾怀瑜藏不住的，极轻的吸鼻子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客厅此时的情景被打破。
一个极力装作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
“哥，小鱼儿，你们这是在......玩什么新奇的游戏吗？”
陆呦鸣起来后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刚到楼梯口，就见到了在客厅里搂搂抱抱的两人。
陆呦鸣心下一惊。
不是，就短短一晚上的时间，他错过什么了吗？这俩人就这么......在一起了？！
陆呦鸣像是没吃到瓜的猹般，心中尽是可惜，忽而想到什么，整个人浑身一僵。
如果小鱼儿跟大哥在一起了的话，那岂不是说明他要喊小鱼儿嫂子了？！
万一呢？万一只是在玩什么游戏呢？
陆呦鸣不太想喊一个比自己小的人为嫂子，尤其是顾怀瑜，不为别的，小鱼儿昨天刚过十八岁生日，今天就跟自家大哥在一起的话，他真的会觉得自家大哥在犯罪......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预想中自家大哥刀子般的目光没有射过来，当事人之一还在那抱着另一个人，以及客厅里不停歇的猫叫。
粗神经的陆呦鸣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一般来说，他这时候出声打断，哪怕自家大哥不要脸的抱着小鱼儿不松手，依照小鱼儿那比较容易害羞的性子，也会推搡着自家大哥让他松开。
陆呦鸣脚步轻轻地走到陆清晏身边，低头看着埋在他怀里的人，有些许担忧，用那种气声连带着手比划着问陆清晏：“小鱼儿他怎么了？”
陆清晏没有回答他，只是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一边待着去。
此时情况不对，不容许他闹，得了命令的陆呦鸣乖乖到一旁坐下，顺带着带走了喵喵叫个不停的岁岁，给岁岁准备猫饭。
看自家大哥这样子，就没时间给它准备......
一直喵喵叫的岁岁被陆呦鸣带走，虽然还能听到微微的喵叫，但客厅也是安静了许多。
陆清晏眉心拧起，低头静静看着怀中只露出毛茸茸脑袋的顾怀瑜。
顾怀瑜肩膀不再轻颤，就连那低低的气声都不知在何时消失了。
陆清晏拧紧的眉心舒展开。
顾怀瑜没有从他怀里退出来，他猜想许是还要缓缓，而且他还挺享受把顾怀瑜抱在怀里的，也就这么顺势抱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怀里的人仍旧一动不动。
陆清晏一阵好笑，“我知道我怀里很舒服，但你也不能一直这么待着吧，你早饭还没吃呢。”
......
怀里的人丝毫没有动弹的意思，只是攥着陆清晏衣角的手松了劲，泛白的指节慢慢褪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陆清晏这才察觉到不对——顾怀瑜的呼吸变得很轻，原先抵在他胸口的额头也没了力道，有往旁侧滑的趋势。
湿热的泪意还在他胸口的衣服上彰显着存在感，人却没了半分动静。
他心猛地一沉，忙低头去扶。
“小鱼儿？”顾怀瑜的声音发紧，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后颈把人稍稍抬起，顾怀瑜的头却软塌塌地靠在他掌心，脸色比晨光里的纱帘还要白，眼尾挂着未干的泪，连唇瓣都褪了血色，呼吸浅得几乎要融进客厅的寂静里。
方才那点压抑的哭意彻底消失，只剩一身脱力的软，让陆清晏瞬间攥紧了手心，连动作都不敢在重半分，只能用手臂牢牢圈住人，将他往怀里更紧地护着，声音里染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慌：“小鱼儿，醒醒？”
回应他的是顾怀瑜那比蝴蝶振翅还要细微的呼吸，眼尾是一片殷红......
想也不想的，陆清晏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大步往门口走去。
“你拿上车钥匙开车去沈沐阳上班的地方。”路过从厨房出来的陆呦鸣，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陆呦鸣刚给岁岁弄好猫饭出来，面前就一道黑影闪过，耳边是陆清晏带着点急促的声音。
定睛一看，是自家大哥抱着小鱼儿出了门。
听到是沈沐阳上班的地方，也顾不上更多了，火急火燎地拿了车钥匙就夺门而出......
车上，陆清晏抱着顾怀瑜坐在后面，一只手掏出手机打电话。
陆呦鸣就坐在驾驶座上，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生怕出一点差池。
他很庆幸他比较爱玩，早早地考了驾照，不然这时候有没有人送陆清晏他们去都是个问题。
车子很快开到了医院，路上陆清晏打了招呼的缘故，沈沐阳早早准备好一切。
沈沐阳给顾怀瑜把着脉，还用听诊器检查着，一段时间后，他摘下听诊器。
“他怎么样？”见人检查完，陆清晏立刻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完全没有平时那般懒散的样子。
“哥，我停完车了。”不等沈沐阳说话，陆呦鸣停完车推开病房门，跟陆清晏说完，转头看向沈沐阳，担忧发问：“沐阳哥，小鱼儿他到底怎么样了啊？”
面对陆家两兄弟担心的眼神，沈沐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态度温和，“他问题不是很大，情绪波动太大外加上今早没有吃饭导致的低血糖，所以才晕倒了，只要给他输些营养液，好好休息就好。”
说着，沈沐阳有些不太赞许的看向陆清晏，“不是说了他身体不好不能让他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