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一直昏睡到下午才醒过来,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皇上紧蹙的眉头和满是关切的脸。“世兰,你醒了?”皇上声音发哑,伸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动了动嘴唇,嗓子干涩得发疼,刚想说话,就见宜修端着一碗温热的安胎药从屏风后走出来,脚步比平日快了几分,“你醒了,先喝药,太医说你醒了就要喝的。”
“来,朕扶你起来。”皇上说着温柔地将苏郁扶了起来,还贴心地给她腰下垫了枕头。宜修本想喂药,可却被皇上接了过去,无奈之下,她只能站在了苏郁身边。
皇上端着碗,用小勺舀起药汁,吹凉了才递到她唇边,“章太医说这药能稳胎气,你慢些喝。”
苏郁眨了眨眼,看着眼前一个紧张地站在她身边,一个耐心喂药的两人,脑子还有些发懵,轻声问,“胎气?”
“皇后,朕说的没错吧,她就是个迷糊蛋!”皇上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她的手,“你自己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你都不知道吗?”
“身孕?”苏郁看向了皇上,又看向了宜修,直到宜修轻轻点了点头才终于相信。
苏郁瞳孔微缩,手下意识抚上小腹,眼底满是错愕,她竟真的有了孩子。
皇上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别怕,朕会一直陪着你,保你和孩子平安。”
“富察贵人的孩子……”苏郁下意识地问道。
皇上握着她的手猛地一紧,脸色沉了沉,语气带着不耐,“孩子没了,她自己护不住孩子,还差点连累了你,提她做什么。”
宜修在旁轻轻按了按苏郁的肩膀,语气放柔了些,却也避开了细节,“她没保住龙胎,身子受了重创,如今已经回宫静养。你刚醒,别想这些糟心事,免得扰了心神,对腹中孩子不好。”
妈呀,富察贵人孩子没了,她却怀孕了,她这是错拿了甄嬛的剧本了?
宜修看着她震惊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心疼,也将手放在了她的肩膀,“先喝药,身子养好了,才有精神想别的。”
苏郁愣愣地张开嘴,任由皇上将药汁喂进嘴里,苦涩感漫开时,脑子里还盘旋着“错拿剧本”的荒诞念头。前一刻还在御花园救摔倒的富察贵人,下一刻自己就成了宫里新晋的“孕主”,这转折比小说还离奇。
皇上见她眼神发飘,以为她还在为富察贵人的事烦忧,捏了捏她的脸颊,“又走神?是不是药太苦了?”
宜修却看穿她眼底的茫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刚醒脑子混沌,别胡思乱想,睡一觉就好了,我让小厨房给你炖些清甜的银耳羹,醒了就能喝。”
看着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的,苏郁又觉得自己是电影里那被骗代孕的女大学生了。中年夫妻多年无子,好不容易盼来她这颗“救命稻草”,如今自然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苏郁暗自翻了个白眼,又忍不住腹诽。皇上这温柔得能滴出水的模样,宜修那事事周到的细心,可不就像极了电影里为了“孩子”对代孕妈妈百依百顺的夫妻俩?
“想什么呢?脸都皱成包子了。”皇上见她抿着嘴,以为药苦得她难受,忙放下碗去掏帕子,宜修却先一步给她喂了蜜饯。
苏郁含着蜜饯,看着皇上轻手轻脚掖好被角,宜修细致抚平床幔褶皱,脑子里的剧本又开始跑偏,代孕女大学生带球跑就算了,要是能顺便把这温柔又贴心的雇主老婆拐走,俩人带着孩子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活,倒比困在这深宫有趣多了。
“皇上,太后娘娘派人来请您过去一趟,说有要事商议。”小太监的声音在暖阁外轻轻响起,打断了苏郁的“剧本畅想”。
皇上眉头微蹙,下意识看向苏郁,语气带着几分不情愿,“知道了,朕稍后就去。”他俯身帮苏郁理了理额前碎发,叮嘱道,“乖乖躺着,别乱动,朕很快回来。”
宜修也跟着颔首,“有臣妾在这儿守着,皇上放心去便是。”待皇上跟着小太监离开,暖阁里瞬间安静下来。
宜修一下子就冲到了苏郁的床边,急切地握住了她的手,“你还好吧?还疼吗?有没有不舒服?”语气里没了方才在皇上面前的端庄从容,只剩藏不住的焦灼,连指尖都带着点颤抖。
苏郁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急切惊了一下,随即心头一暖,反手握紧她的手,笑着摇头,“我没事啦,章太医都说胎像稳了,就是有点没力气。”见宜修仍紧蹙着眉,又故意眨眨眼,“倒是你,刚在皇上面前装得那么镇定,现在怎么跟要哭了似的?”
宜修脸颊微红,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却没松开她的手,“谁要哭了,只是……见你倒下去,脸色白得像纸,我着实吓着了。”她顿了顿,声音放轻,“好在你和孩子都平安,不然我……”
话没说完,就被苏郁轻轻拍了拍手背打断,“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有你在,我肯定没事。”
“还说呢!有孕这么大的事,你竟真不知吗?”
“真不知道,谁知道老登这么有本事,一次就中了,我这还像做梦一样呢。”苏郁低头轻抚着小腹,“我真的怀孕了?”
“这事谁敢作假!”宜修嗔怪地拍了下她的手背,眼神却软得很,“章太医把了三次脉,还开了安胎药,难不成是骗你玩?”她顺着苏郁的手覆在她小腹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你啊,就是心大,月信推迟了都没当回事,若不是今日出了事,指不定还要迷糊多久。”
苏郁看着两人交叠在她小腹上的手,忽然笑出声,“说起来,还得谢谢今日这事,不然哪能知道我揣了个小的。就是没想到……老登这么争气。”
她故意压低声音,模仿着市井里的调侃,惹得宜修也忍不住笑,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就胡说八道吧,被他听到你就完了!”
“反正他不在嘛。”苏郁吐了吐舌头,又轻轻叹了口气,“就是有点对不住富察贵人,她的孩子没了,我却……”
宜修指尖顿了顿,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这不怪你,是她自己没护住,也是那猫太疯。再说,你好好的,才是对这孩子最好的交代。”
“那猫……不是你交代下去的吧?”苏郁轻声问着宜修。
“当然不是我!今日之事我也是被蒙在鼓里,当时猫冲上来的时候,我猝不及防,都没意识到。”宜修眸色沉了沉,指尖摩挲着苏郁的肩头,语气里添了几分郑重,“既答应了你不再害孩子,我又怎么会出尔反尔。不过……我心里倒是有个怀疑对象。”
“不用怀疑,就是安陵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