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建式不常见,江湖人称他作‘三逃三匿’,无忧洞唤他‘三宝阁样’。烛灯间隔一丈,置于顶部,明暗交错。越往深处,烛灯间隔越大,而且每次间隔只比之前宽了半丈。行走匆忙之际,很容易就中了圈套。”
苏清尘跟在罗镜辞身后,听他口若悬河般的介绍着。好像此处如他居所一般熟悉,令苏清尘不由多心。
然而罗镜辞却不管这些,仍旧喋喋不休的说道:“所谓‘三逃三匿’,除却我们此时所处之地,各置上下留有迂回,修如蚁穴,错综复杂。也应了狡兔三窟的说法,故而称作‘三逃三匿’。”
“前面的……好像是镜子?”
就在二人行走之间,忽见烛火闪烁,远处墙壁之上,竟是两面明晃晃的铜镜,镜中人影随着火光跳动,让苏清尘顿感诧异。
“这镜子摆的不错,往里走,左右各有拐角,若有杀手便埋伏其中。杀手照着镜中人影靠近,就可出其不备,一招制敌。”
话音刚落,忽听见一阵破空之声瞬息而至,瞧着罗镜辞不紧不慢的冷笑一声,随手一挥袖,两枚淬了剧毒的银针稳稳落地。
“都滚出来吧!”罗镜辞低喝一声,紧接着一股磅礴的内力顺着他的话音向外散去。苏清尘见状急忙调动真气,化作两团柔雾塞住耳朵。而后嘴中振振有词,不停念动《静心咒》,用以抵挡罗镜辞内力化音的攻击。
话音刚落,便听闻那拐角两处分别传来惨叫。待到二人上前查看,只见两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汉子,不停的捂面哀嚎,在地上来回翻滚着。
苏清尘不免细瞅一眼,却瞧着这二人七窍之中竟然渗出丝丝鲜血。
苏清尘对着罗镜辞说道:“鉴微兄,杀鸡焉用牛刀啊!”
罗镜辞却不以为然道:“这只是你瞧见的,还有你瞧不见的呢!”
话罢,罗镜辞随即运转内力,接连一掌朝着顶部猛然拍出。
碎石飞溅空隙,一个黑影竟从中掉落下来。
苏清尘快步至那黑影身前,伸出二指探去,果不其然,那人已然没了气息。
“走吧!”罗镜辞平静的说道。
苏清尘试探道:“鉴微兄好功夫啊!传音杀人,隔墙也能杀人!不知鉴微兄如今是什么境界了?”
“哪有什么功夫,不过是碰巧而已。”
“仅是碰巧便有如此神威,那鉴微兄若是认真起来岂不是天下无敌?”
“清尘,你不必套我的话。到你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苏清尘闻言,也不再过问。只是安安静静的跟在罗镜辞身后,随着他继续向前走去。
二人越往深处,苏清尘便越觉幽异古怪。于是趁着罗镜辞不备,苏清尘悄悄施展出了“目送归鸿”。
前方是一个阶梯,这个阶梯修的十分陡峭。顶部的青砖层层下坠,两侧墙壁向内靠拢,导致这处阶梯一次只限一人通行,通行时还需得弯腰留神,以防不测。
然而就在此时,苏清尘忽然瞧见这处阶梯底部似有几团形状各异的气体飘忽不定,而后这些气体忽然化作细小的丝线慢慢的向着一处延展而去。这延展的走向呈经络状,不断蒸发,蒸发之后又重回到气体之中,有如轮回往复一般,令人啧啧称奇。
苏清尘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说起来,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异象。之前在韩家庄时都不曾出现过这种情况。
“莫非是这目送归鸿还有其他用法?”苏清尘心中不禁暗暗说道。
倘若换了旁人,见识到这等妙处,多半欣喜不已。但对苏清尘而言,则更多的是担忧。
这《血罗经》他本来参透的不为全面,先不说功法残缺,单此显露的额外用法,便令苏清尘心生顾忌。因为这股力量一旦超出他的控制,那么他很有可能会遭受到反噬,亦或是更多难以想象的后果……
罗镜辞似乎是看出了苏清尘的异样,嘴角勾起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笑容。
二人站在阶梯前,只见罗镜辞将一缕真气运转至指尖。倏地一指弹出,那缕真气好似飞针一般破空而出。
不过刹那,便听着阶梯尽头传来阵阵哀嚎。
苏清尘一脸诧异的看向罗镜辞,谁料罗镜辞只是耸耸肩,撇了撇嘴,随后一脸无辜的说道:“我不知道……要不,清尘你先下去看看?”
苏清尘没有答话,但还是调动内力化作护体罡气。接着小心翼翼的躬身潜入阶梯之中。
待到苏清尘缓缓从阶梯中走出之时,竟看见三十余个埋伏在此的持刀壮汉全然毙命,这些壮汉瞪大了双眼,皆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而且他们的眉心处还有一个针眼大小的孔洞,泛着幽幽的红光。
“哎呦,全死了。我还想着能留一个活口呢!”不知何时,罗镜辞忽然出现在苏清尘的身后。还不等苏清尘接话,又听着罗镜辞催促道:“快走啊,还愣着干嘛?”
话罢,罗镜辞大摇大摆向前走去,一边走着,一边还不停的拍拭着身上的尘土。
二人穿过甬道,最后来到一座巨大的石门前。
“推开它。”
罗镜辞冲着苏清尘淡淡说道。
苏清尘点了点头,随着扑朔的烛火不停的跳动,苏清尘双掌发力,石门传出一阵沉闷的声响,一道明亮的灯光从缝隙中透了出来。
电光石火之间,五枚暗镖从石门缝隙之中迅速射出直奔苏清尘面门而来。
苏清尘侧头躲过,随后用力推开石门。
一个闪身便辗转至石室之中。
然而,当他定睛看去时,不免有些傻眼。
这间石室装饰的格外富丽堂皇,房顶是萤石混着水晶制成的吊顶,吊顶上又燃着通明的蜡烛。
墙壁之上雕刻着一座巨大的宝光佛像,用金箔贴着佛身。
佛身两侧各是一株珊瑚树,珊瑚树上镶嵌着前所未见的别样珍宝。
佛像前是一张虎皮,虎皮之上又是一张沉香木制成的八仙桌。
几个着装富贵的商人见到苏清尘的到来,瞳孔之中由诧异变幻至震惊最后又化作愤怒。
当然,让苏清尘倍感意外并非是这些商人,而是坐在主位的——常明渊!
常明渊对苏清尘的到来同样也是难以置信。
二人面面相觑之时,仿佛空气都静止了一般。
就在此时,常明渊身旁的一个富商猛然拍桌怒喝道:“常明渊,你这是什么意思?外人都闯进来了,你还不动手?我看,这桩生意还是免谈了吧!”
说罢,富商便煽动着其余人起身欲要离去。
常明渊见状,冷冷沉声喝道:“我让你们走了吗?”
几个富商闻言,匪夷所思的转头看向常明渊,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来。
还不等他们开口,罗镜辞的声音又顺势接道:“对啊!我还不曾找诸位叙旧,诸位就急着要走,莫不是不给我罗某人面子?”
罗镜辞慢慢悠悠的从石门外走了进来,朝着这几个富商笑嘻嘻的抱拳行礼。
“你又是什么人?”其中一个富商忍不住开口询问道。
“王大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与李大人、孙大人还有赵大人曾在一个月前吴王宴会之上,咱们还曾有一面之缘呢!”罗镜辞笑道。
王姓富商一听到吴王宴会,猛然间脸色一变,急忙抱拳还礼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原来是吴王宴会上的故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啊!”
一旁李姓富商也抱拳致意,不过他倒是多了几分警惕,话语中试探道:“不知阁下当日是在吴王宴会何处落座?是上座还是下座?”
“既不是上座也不是下座。”罗镜辞淡淡说道。
“既不是上座,也不是下座,那就是没座咯。看你说了半天,原来是个攀关系的!”李姓富商拂袖冷言相对道。
谁料罗镜辞不怒反笑道:“看来诸位对罗某印象不深啊!我非上座,也不是下座,而是吴王陪座。那日我也是这身打扮,坐在吴王左侧,与在座诸位把酒言欢,看来诸位是当真没有一点印象了!”
李姓富商闻言一愣,而后附在孙姓富商耳畔询问道:“孙兄,那日你是否瞧见了这么个人!”
孙姓富商听罢,半阖着眼睛不由上下打量起罗镜辞来,而后不太确定的说道:“好像是有这个人!又好像没有……我记不清了,你问问赵兄,赵兄记性好!”
就在众人纷纷侧目看向赵姓商人时,却见他一脸笑意的走到罗镜辞跟前,抱拳作揖道:“原来是罗公子大驾光临啊!真是有失远迎,外面那些人没对你怎么样吧!”
“没事,他们就是累了,我让他们休息休息。”罗镜辞笑道。
赵姓商人听此,当即怒不可遏道:“真是一群杂种,竟然连你也敢拦!”
话音未落,那赵姓商人又转头冲着常明渊冷哼道:“常明渊,你手下这些人得好好调教调教!”
常明渊没有理会赵姓商人,反而快步走至苏清尘身前,急忙抱拳致歉道:“主公来此为何不事先说一声,常某不曾相迎,怕是外面那些不长眼的伤到主公!”
苏清尘被常明渊这番举动搞的有些不知所措,就在他不知该如何应答之时。忽听罗镜辞解围道:“有我护着清尘,还没有人敢难为他。”而后,罗镜辞话锋一转,冲着几个富商说道:“诸位,你们说是不是?”
几人闻言,纷纷应和道:“是是是,罗公子说的是。瞧着这位轩宇不凡,莫非就是现任无忧洞洞主?”
“真是年轻有为啊!”
“就是就是。”
“……”
罗镜辞摆了摆手,将几人吹嘘打断道:“好了诸位,罗某有些话要和诸位详谈,大家不妨落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