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翎的尾巴在空中猛地一绷，那骷髅虚影张口咬下的瞬间，姜小芽抬手就将炼器台的导线甩了过去。导线撞上虚影，爆开一团暗红火花，像是烧焦的电线短路，噼啪作响。
她没看那团灰烬怎么落，只盯着南宫翎抽搐的尾巴尖。第四条尾毛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黑，像被冻伤后又反复烤火，皮肉底下有东西在蠕动。
“你这尾巴，”她声音压着，“不是累出来的。”
南宫翎喘了口气，想甩开，可尾巴僵着，动不了。
姜小芽转身就按开竹筒袋的界面，调出异能开发屋的扫描模块。绿光扫过南宫翎尾部，系统界面立刻跳出一串数据流，编码滚动到最后，定格在一个编号上——#9527。
她瞳孔一缩。
灰烬瓶里那两个字，又来了。
“这不是战舰的代码。”她低声说，“是数据怨念，被人打包塞进你尾巴里的。”
南宫翎皱眉：“谁干的？洛清寒？”
“不止是他。”她手指划过界面，放大污染源结构，“这编码底层有天道补丁的痕迹，像是从某个旧系统里扒下来的残片。”
话音刚落，主控台的护盾能量条突然跳了一下，85%变成84%，又弹回85%，像是呼吸一样起伏。紧接着，战舰AI的提示音变了，不再是机械女声，而是带着点沙哑的男中音，低低地说：“……心跳频率同步中……匹配度61%……”
姜小芽猛地抬头。
这声音，像极了她前世出租屋楼下那台老空调外机启动时的嗡鸣。
她没吭声，从乾坤袋里摸出一叠创可贴，撕开，泡进凤凰羽灰调的液体里。纸面吸饱了灰液，泛出淡淡的银光。她把湿漉漉的创可贴一张张贴在主控阵列的接口上，动作利落。
“你在干嘛？”南宫翎问。
“堵耳朵。”她头也不抬，“这AI快疯了，得让它听不见自己胡说。”
创可贴贴完，那沙哑的声音果然弱了下去，只偶尔从缝隙里漏出半句：“……窗帘动了……她没拉好……”
姜小芽指尖一顿。
右前方的舱壁毫无征兆地晃了一下，像是信号不良的投影。原本金属质感的墙面，忽然变成了她前世出租屋的乳胶漆墙，墙纸边缘微微翘起，一道裂缝从天花板斜着划下来，正对着她小时候睡的床。
她没动，也没喊人。
只是盯着那道裂缝，直到它三秒后消失。
“不是幻觉。”她自言自语，“是同步。”
她立刻调出心境修炼场，把场景锁定在出租屋的书桌。系统回放画面刚展开，主控台的面板就跟着变了——键盘成了她那台老旧笔记本，残码的蓝光投影出屏保画面：一只肥猫趴在键盘上，爪子按着“ctrl+S”。
墨言站在旁边，袖口的纹路一闪，残码震动了一下。
“你那电脑，”他低声问，“是不是总忘保存？”
姜小芽瞥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你现在的表情，跟你系统提示‘文件未保存’时一模一样。”
她没接话，手指在竹筒袋上快速滑动，切到种田模拟器。界面弹出，进度条缓缓推进，她把灵植生长的节律反向输入战舰的空间校准模块。
舱内的扭曲开始减缓。书桌变回控制台，猫图消失，墙面恢复金属原色。
可就在校准完成的瞬间，系统角落跳出一行小字：
【同步率47%，来源：天道补丁包v.#9527】
她盯着那行字，心跳慢了半拍。
这编号，又出现了。
而且，补丁包？天道在给她打补丁？
她正要深挖，白芷突然“啊”了一声。
铜镜在她手中剧烈震颤，镜面不再是灵核的画面，而是她童年房间的天花板——那块她总想换却一直没换的pVc板。板缝里，渗出暗金色的符文，一笔一划，像是用熔化的金液写成。
“这是……天帝的符。”白芷声音发紧，“它怎么进我镜子里的？”
姜小芽几步冲过去，盯着符文。那纹路她认得，和洛清寒高定项链上的刻纹有七分相似，但更古老，更完整。
“别用左眼照。”她一把按住白芷的手，“用右眼，美妆投影。”
白芷咬牙，右眼亮起，一道高光术式打在镜面上，像美颜滤镜强行提亮。符文被光压得缩了缩，可裂缝里又钻出新的。
“不够。”白芷额头冒汗，“它在反向侵蚀。”
姜小芽迅速从腰间抽出洋葱喷雾，对准镜面就是一喷。
辛辣味瞬间弥漫。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一滴砸在镜面上，顺着符文裂痕滑下。
就在泪滴落处，金符开始溶解，像糖遇水，化成灰黑色的粉末，簌簌飘落。
灰烬中，浮出半句残文：
“……轮回非命定……”
墨言的残码突然自动扫描，蓝光扫过灰烬，停在其中一个笔画上。
“这字迹。”他声音低下去，“和洛清寒项链内刻的铭文，是同一人写的。”
姜小芽盯着那残文，脑子嗡了一声。
天帝的符，洛清寒的笔迹，#9527的编号，还有她前世的房间……
这些不该有交集的东西，正被某种力量强行缝在一起。
她猛地回头，看向竹筒袋的系统界面。
种田模拟器的进度条还在动，可不知何时，背景音换成了她小时候常听的电视剧主题曲。那旋律她再熟悉不过，是她窝在沙发里追了三遍的古装剧。
而系统日志底部，多了一条她没授权的记录：
【自动上传记忆碎片：出租屋_2018年7月15日_19:23】
她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没按下去。
因为她发现，那条记录的上传方向，不是系统内部，而是指向战舰的能源核心。
也就是说，她的记忆，正在被战舰读取。
她迅速切回家居炼器台，调出屏蔽剂配方。刚要动手，南宫翎突然闷哼一声，第四条尾巴猛地抽起，尾尖的骷髅虚影再次凝实，这次没咬向空中，而是转向她——
姜小芽反应极快，一脚踹翻炼器台，台子砸在地上，屏蔽剂瓶子滚出来，液体泼了一地。
她趁机把洋葱喷雾塞进白芷手里：“继续喷！别停！”
白芷咬牙，又是一喷。
泪光中，镜面的符文继续溶解，可裂缝深处，又有新的开始浮现。
墨言突然伸手，把残码按在铜镜边缘，蓝光连上系统，试图截断数据流。
可就在连接瞬间，残码的光闪了三下，像是收到什么指令，自动调出一段加密日志。
姜小芽眼尖，瞥见标题：
【噬心丹初代测试记录_宿主：姜小芽_编号：#9527】
她呼吸一滞。
这记录，她从没见过。
而且，测试？她什么时候被测试过？
她正要抢残码，南宫翎的尾巴突然甩过来，第九条尾尖无意擦过墨言的袖口，两股数据流短暂交汇。
刹那间，整个舱内空间猛地一震。
主控台的屏幕全黑了一秒，再亮起时，画面不再是战舰系统，而是一段模糊的影像——
她看见自己，六岁，穿着奶黄道袍，站在一片废墟里，手里抱着一个光团，光团发出稚嫩的声音：“团子要喝养乐多！”
那是她刚觉醒系统的那天。
可影像里的她，转头看向镜头，嘴角慢慢扬起，笑得不像个孩子。
然后她说：“第257次重启，开始。”
舱内一片死寂。
姜小芽盯着屏幕，手指慢慢蜷紧。
她记得那天，但她从没对任何人说过“重启”这个词。
影像突然消失，屏幕恢复原状。
可她知道，刚才那一幕，不是幻觉。
南宫翎的尾巴缓缓收回，第九条尾尖还沾着一点残码的蓝光。
白芷握着铜镜，手在抖。
墨言看着她，欲言又止。
姜小芽慢慢抬头，看向竹筒袋的系统界面。
种田模拟器的进度条，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