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9年7月14日的巴黎,风裹着硝烟与汗味,在街巷间疯狂窜动,每一寸空气都浸着危险的狂热。
阿扎尔被汹涌人潮裹挟,脚步不受控地冲向巴士底狱的巨大阴影,石墙巍峨如怪兽,沉默对峙着暴怒民众。
石块如雨砸在厚重城墙,沉闷撞击声混着火枪脆响,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人群的怒吼、伤者的哀嚎、铁器的碰撞,交织成狂暴交响,震得人耳膜发疼。
他不是旁观者,是历史洪流中的一滴水,却在集体狂热里,保持着孤独的清醒。
怀中星砂瓶传来冰冷急促的震颤,像尖针刺入神经,一遍遍预警着隐藏危机。
他目光如鹰隼,扫过一张张因愤怒或兴奋而扭曲的脸,看清了狂热背后的复杂人心。
并非所有呐喊都为自由,有些眼睛藏着贪婪,有些嘴角挂着刻意煽动的恶意。
人群中几个身影格外扎眼,动作精准利落,眼神阴冷残忍,绝非普通市民。
是暗黑修士会的余党!他们混在暴民中,口号喊得最响,却暗中引导着怒火的方向。
“砸碎这些虚伪的神坛!”脸上带疤的男人嘶吼,手中短斧在衣摆下隐隐反光。
他的声音粗粝如砂纸,每个字都像火星,溅在本就躁动的人群里。
“夺取属于人民的财富!”同伙高声呼应,目光瞟向不远处藏着星砂碎片的古老教堂。
暴民情绪被彻底点燃,如同泼了油的火焰,转而疯狂冲向教堂。
有人高举火把,火焰在风里扭曲跳跃,映得一张张脸忽明忽暗,满是癫狂。
老旧木门在剧烈撞击下发出痛苦呻吟,木屑飞溅,仿佛下一秒就要轰然倒塌。
阿扎尔瞳孔骤缩,他不能让信仰之地遭无差别破坏,更不能让星砂碎片落入黑暗之手。
逆着汹涌人流,他奋力向前挤,每一步都像在与浪潮对抗,肩膀被无数只手推搡。
星砂瓶在掌心微微发热,回应着他的意念,一股无形力量以他为中心悄然荡开。冲在最前方的几人,包括带疤男人,脚下一绊,踉跄着摔作一团,暂时阻断了冲击势头。
“里面有女人和孩子!”阿扎尔趁机高喊,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喧嚣,传入周围人耳中。
他的嗓音带着星砂赋予的穿透力,像一束光,刺破了狂热的迷雾。一丝犹豫在人群中蔓延,冲势明显放缓,有人下意识停下脚步,望向教堂紧闭的大门。
带疤男人挣扎着爬起,眼中闪过狠厉,还想煽动:“别听他胡说!里面只有教士的金银!”
但犹豫的种子已然种下,部分民众开始窃窃私语,质疑这场突如其来的转向。利用这短暂间隙,阿扎尔迅速脱离主广场,身影消失在狭窄巷弄里。
巷弄两侧房屋低矮破旧,墙角堆着腐烂杂物,散发着刺鼻气味。
他贴着墙根快步前行,耳后仍能听到广场隐约的喧嚣,心却沉得越来越深。他清楚,街头暴乱只是表象,暗黑修士会的阴谋远不止抢夺星砂,他们要搅乱革命根基。
必须找到能影响革命走向的关键人物,才能阻止这场即将蔓延的灾难。
几天后,烟雾缭绕的俱乐部内,文件堆得老高,空气中弥漫着烟草与油墨的味道。
烛火摇曳,将墙壁上的革命标语映得忽明忽暗,角落里人们低声交谈,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躁动。
阿扎尔见到了罗伯斯庇尔,这位“不可腐蚀者”面容消瘦,眼眶深陷,眼神却燃烧着不容置疑的信念之火。
他穿着朴素黑色外套,指尖夹着未燃尽的烟草,面前摊开的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字迹。
“罗伯斯庇尔先生,”阿扎尔沉声道,“自由若以无辜者的鲜血为代价,最终只会吞噬自身。”
罗伯斯庇尔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革命从不是请客吃饭,旧世界的脓疮,必须用铁与血清除。”
“任何怜悯,都是对革命的背叛!”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偏执到病态的坚定。
阿扎尔看着他眼底的狂热,心中泛起一丝寒意。
就在这一瞬,星砂瓶剧烈发烫,带着难以言喻的污秽感,像是沾了腐泥的烙铁。他敏锐感知到,一股熟悉的黑暗能量,如同细密蛛网,缠绕在罗伯斯庇尔的精神周围。
那能量阴冷黏腻,顺着对方呼吸游走,悄无声息放大着他内心的极端情绪。
是暗黑修士会的手段!他们不仅在街头煽动暴力,更在权力核心毒化思想。这些黑暗能量放大着罗伯斯庇尔的猜忌与冷酷,将他推向极端边缘。
阿扎尔心中凛然,眼前的危机远比想象中严重,这是一场针对革命灵魂的争夺战。他试图再次劝说,话到嘴边,却被罗伯斯庇尔冰冷的眼神打断。
“先生若不能与革命同行,便只能成为革命的阻力。”罗伯斯庇尔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
阿扎尔知道,多说无益,此刻的罗伯斯庇尔,早已被黑暗力量侵蚀了心智。他缓缓起身,指尖抚过怀中滚烫的星砂瓶,感受着持续不断的震颤,如同倒计时。
离开俱乐部时,天色已然灰暗,乌云压得很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街面行人匆匆,大多面带忧色,偶尔传来的争吵声,透着紧绷的焦虑。星砂瓶的震颤达到顶点,不再是单纯的警示,是近乎悲鸣的强烈预兆。
他望向巴黎天际线,空气中似乎已能嗅到未来飘来的、浓郁的血腥气。那是“恐怖统治”的气息,是无数无辜者倒下的绝望味道,冰冷刺骨。黑暗已然渗透革命根基,毒化着权力核心,如同藤蔓缠绕大树。
阿扎尔握紧星砂瓶,掌心温度与瓶身灼热交织,形成一股奇异暖流。
他能扑灭这即将燎原的邪火吗?能唤醒被蒙蔽的灵魂吗?
时间,已经不多了。
远处街道上,零星枪声再次响起,敲打着风雨飘摇的城市。星砂瓶的悲鸣还在继续,映着天边隐隐的血色,诉说着前路艰险。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薄汗,指尖触到星砂渗出的微弱凉意,安抚着紧绷的神经。
阿扎尔的身影消失在巷弄深处,每一步都沉重而坚定,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巷弄阴影将他笼罩,只有怀中星砂瓶的微光,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巴黎的夜,已然被鲜血染红,石板路上残留着未干的血渍,泛着诡异光泽。星砂的微光,是这黑暗中唯一的希望,微弱却执拗地亮着。
他想起教堂里的星砂碎片,想起罗伯斯庇尔眼中的黑暗,想起民众的狂热与迷茫。
这场关乎信仰、权力与黑暗的较量,才刚刚拉开最残酷的序幕。风再次吹过街巷,带着更浓的寒意,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阿扎尔加快脚步,身影融入更深的黑暗,只留下一道坚定轨迹,向着未知险境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