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抱着铁盒从周叔家出来时,巷口的桂树刚落了阵细碎的花雨。苏清媛仰着头,用袖口接住两朵金黄的桂瓣,发梢沾着的晨光驱散了清晨的凉,和她颈间的银吊坠撞出柔润的光。她把桂瓣轻轻塞进铁盒的缝隙,指尖摩挲着盒身的缠枝莲纹:“给桂家村的老槐树带点礼物,就说我们没忘。”
手机在我口袋里震得发烫——是林枫的电话,他的声音像被火烤过的棉花,急得发颤:“泽宇,立刻来我公司!档案里翻出要命的东西!”
出租车穿行在早高峰的车流里,苏清媛把铁盒抱在怀里,额头抵着盒盖。她的呼吸有点重,我知道吊坠又开始嗡鸣了——像上次看到周爷爷的符号时那样,她的感知在和什么东西共鸣。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掌心全是汗,却暖得像块晒过太阳的年糕:“没事,有我在。”
林枫的办公室在cbd顶层,落地窗外的云州市像摊开的水墨画卷,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他坐在办公桌后,眼镜片蒙着层雾,面前摊着堆泛黄的档案袋,最上面的封皮写着“1987年云州离奇事件汇编”。
“你们看这个。”他抽出一张黑白照片,边缘卷着毛边。照片里的人穿灰布衫,蹲在桂家村的老槐树下,身边放着个粗陶罐,身后的槐花开得正盛。照片下面的备注歪歪扭扭:“陈默,1987年赴西德进修陶瓷工艺,失踪前最后影像。”
苏清媛凑过去,指尖刚碰到照片 corners,颈间的吊坠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她皱着眉捂住脖子,我赶紧把她扶到沙发上。她的嘴唇发白,却指着照片右下角的小字:“西德……奶奶说过,灰布衫的人来自海的另一边。”
林枫翻开另一本档案,里面夹着张皱巴巴的德文报纸,标题翻译过来是《神秘东方匠人的“瓷之重生”》。报纸上的照片里,穿灰布衫的人正用桂木锔瓷锥挑着金缮粉,工作台边摆着个铁盒——和我们手里的一模一样,盒身刻着缠枝莲纹。
“还有这个。”他从抽屉里摸出个U盘,插进电脑。屏幕上弹出封加密邮件,发件人是“chen mo”,收件人是“周德顺”(周爷爷的名字),发送时间是1990年秋。内容只有一句话:“柏林的雪,像桂家村的桂花。”
我的面板突然炸出淡蓝色的光:【符号共鸣进度100%!】【异常感知同步:苏清媛记忆碎片解锁(3\/3)】【新线索触发:德国柏林·老市政厅旁“瓷光”陶瓷店】。我低头看苏清媛,她靠在我肩上,睫毛上挂着点泪,声音轻得像片桂花:“我想起了,奶奶的速写本里,灰布衫的人说‘等我回来,带柏林的雪给你煮茶’。”
林枫搓了搓手,指节泛着红:“我联系了德国的朋友,‘瓷光’陶瓷店还在,老板是个华裔老人,下个月要退休。要是想找线索,得尽快飞过去——晚了,店可能就没了。”
苏清媛坐直身子,摸着铁盒上的桂瓣:“我们去。奶奶等了三十年的雪,该我们去接了。”
接下来的一周像被按下快进键。林枫帮我们加急办了申根签,苏清媛整理了插画工具和奶奶的速写本,我把铁盒塞进行李箱最底层,还塞了罐周叔给的桂花蜜——玻璃罐上贴着张便签,是周小杰的字:“给柏林的朋友,桂家村的甜。”
出发前晚,我们在阳台摆了张小桌子,喝周叔酿的桂花酒。苏清媛抱着膝盖,望着远处的江水,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你说,陈默爷爷是不是也像我们一样,带着铁盒,穿过海,去寻光的痕迹?”
我打开铁盒,桂木锔瓷锥的温度顺着指尖爬进心里。风裹着桂花香吹过来,我想起周爷爷的信:“光不会灭,只是在等能接住它的人。”
“会的。”我碰了碰她的杯子,酒液里浮着两朵桂花,“我们就是接住光的人。”
机场的清晨有点凉。林枫帮我们拎着行李箱,嘴里念叨着“到了记得报平安”“德国的冬天冷,多穿点”。苏清媛抱着铁盒,站在安检口外,朝周叔挥手——他赶了早班地铁来送我们,手里举着袋热乎的桂花糕:“给柏林的朋友尝,刚蒸的!”
安检员接过我的行李箱,扫描屏幕上,铁盒的轮廓泛着暖光。苏清媛挽着我的胳膊,鼻尖沾着点桂花糕的甜:“你听,铁盒在嗡鸣——它在说,终于要见到老朋友了。”
登机口的广播响起,我望着玻璃窗外的飞机,翅膀上的阳光闪得人睁不开眼。苏清媛的手钻进我的手心,像块暖宝宝:“走吧,去接柏林的雪,去接光的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