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铮点头答应。
这时东边又传来消息,李、郭大军已经追到华阴,在段煨处进行补给。张济受不了杨奉、董承的排挤,引兵去找李傕、郭汜汇合去了。
而另一位闹内讧的安西将军杨定则怕李、郭联军追来断了自己的 后路,直接率领所剩不多的部曲投奔荆州刘表去了。
刘铮不禁感叹小皇帝身边这帮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张济明明是一个可以争取的力量,却偏偏争权夺利,生生把他推到了对手的一边,还嫌李、郭联军不够强大吗?怪不得演义中都只是一个龙套角色,真如范增所说,竖子不足为谋也!
张济虽然也是军阀出身,但是所作所为明显没有李傕、郭汜那么凶残暴虐,尤其这次献帝东归,是出了大力的,哪怕出发点是为了立功博赏亦属难得。如果没有张济从中斡旋,李傕、郭汜哪一路兵马都不是杨奉、董承所能对付的。
想不到立了首功的张济却屡遭杨、董的联手挤兑,由此可见张济本身并不善权谋,参考他在西凉军阀中的处境,也不足为奇了。
献帝并不是糊涂的君主,后世很多人都说如果献帝不是生在这个身不由己的乱世,当为一代明君;但话又说过来,没有这个乱世的磨砺,他也未必能够这么快成长起来。
所有杰出的人物都一样,不仅先天聪慧,还要有后天的学习和实践,缺一不可。汉献帝如果能够破茧成蝶,多半能成为光武帝一样的中兴之主,但是他的对手太强大了,基本上不会给他展翅高飞的机会,很快就会落入一代奸雄的魔掌。
刘铮对此爱莫能助,自忖目前还不是曹操的对手。
汉献帝给张济封赏了最显赫的骠骑将军,加平阳侯,但是也没能挽回他的心。张济最终还是回到出身的西凉阵营。
刘铮、法正率军继续东行。
此时孟达对刘铮莫测高深的预见已经不敢置喙,只是一路研究山川地形,默默跟随。
到了郑县的时候,消息传来李、郭叛军已经在弘农东涧追上汉献帝的车马。杨奉、董承则拼死阻挡李、郭大军的追击,掩护献帝君臣先行。双方激战一场,杨、董所部惨败,部曲兵马损失三分之二。
经此战役,杨、董二人彻底认清了自己的斤两,知道仅凭两人的力量,不足以对抗李、郭大军。便一边派人假装和李、郭讲和来拖延时间,提出不追究自己的责任,以及屯兵弘农等条件,如果对方同意就送出皇帝;另一边则加急寻找救兵。
杨奉先和驻守河东郡的白波军取得了联系,告诉白波军的首领李乐、韩暹、胡才等,说有一场大富贵等着他们。
白波军也是东汉末年的一支农民起义军,由于当初格调没那么高,才在几路军阀的围剿下存活下来。杨奉早期曾是白波军的一名将领,在和董卓、李傕作战失败的时候才投降的西凉军团。近年来朝廷自顾不暇,剿匪也只是名义上喊喊,所以白波军反而发展壮大起来,目前拥兵三万多人,割据自保。河东太守王邑也听之任之。
人多就意味着吃饭多,河东周围能抢的差不多都抢了,李乐等人正在为粮食发愁,突然接到前队友有一场大富贵的通知,那还不是像恶狼闻到了肉腥,便马上集齐兵马,渡黄河而来。
董承也利用自己的旧交联系上表面上归顺汉王室,实际上拥兵独立的南匈奴左贤王去卑,并进行封官许愿。
匈奴在两汉连续的军事打击下,已经逐渐分裂为南北两部分。南匈奴主动归属朝廷,并愿意在东汉对外的战争中充当打手的角色。按说如果东汉再延续百十年,也许南匈奴会和其他游牧民族一样,慢慢地融进了中华民族的秩序里。可惜的是东汉气数已尽,后继的西晋王朝又不争气,等到五胡乱华的时候,第一个跳出来在中原建立政权的少数民族就是匈奴。说来都是眼泪啊!
匈奴的贵族一直都是血缘世袭,单听去卑的名字可能陌生,但是这家伙却有一个出名的子孙,就是后来胡夏的开国皇帝赫连勃勃。
去卑这时候跟关东其他割据军阀差不多,对汉王室的尊重已经流于表面,听到有好处捞,跟白波军一样,马上率领一万骑兵蜂拥而至。
刘铮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又让人把沙盘摆了出来。
法正问道:“我们要和前来支援的部队前后夹击李、郭叛军吗?”
刘铮摇摇头道:“这帮人都是一些强盗,先让他们火并一番再说。”
孟达道:“乱世出盗匪,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吃口饱饭而已,这下恐怕又要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了。”
刘铮道:“乱世不是原罪,不劳而获才是罪恶的根源。同样是乱世,关东诸侯还知道保境安民,开荒种地。但是这帮人不仅自己不事耕作,还掳掠良善,烧杀抢劫,就是这个社会的毒瘤。”
历史上多次出现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对社会的破坏远远大于其反抗压迫的精神意义。比如黄巢,李自成、张献忠,看看他们的作为,何其的残忍,哪还有一点农民善良的秉性?
人类骨子里的罪恶如果没有教化,再没有法律的约束,那就像是从瓶子里释放出来的魔鬼,只能为祸人间。
没有饭吃实属可恨,反抗压迫也情有可原,但是你不该把那些无辜的百姓也屠杀掉吧!还有那些裹挟百姓,驱赶百姓当肉盾的行为比比皆是。仔细想想这种行为还是进步吗?也许第一步是反抗压迫,争取生存,但第二步已经变了味道,要么复仇,要么逐利。目光短浅,利欲熏心,往往成为炮灰,垫脚石,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比如李自成带领饥荒的农民打下西安,好好经营西北。当时的社会还会那么动乱,国家还会那么虚弱吗?再坚持个几十年,等资本主义萌芽慢慢地发展壮大,中国还会错过第一次工业革命吗?